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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棟站在帳前大氣也不敢出，見穀雨突然走了出來，脖子上還帶著血跡，大吃一驚道：&ldo;這是怎麼回事，如意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找止血藥！&rdo;如意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跑上來扶住穀雨，直到回到營帳裡，才叫了一聲：&ldo;少主……&rdo;她只叫了這一句，眼淚便簌簌掉了下來。穀雨露出了一個極其難看的微笑，道：&ldo;你哭什麼，我又死不了。&rdo;如意用顫抖的手按住他的傷口道：&ldo;少主胡說什麼呢，少主福大命大，奴婢只是心疼少主，身體髮膚，受之父母……&rdo;穀雨神色一怔，如意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垂下頭道：&ldo;你看我，只不過一個月不見，已經不會伺候少主了。我還指望著少主以後多指點我些呢。&rdo;穀雨鼻子一酸，默默掉下淚來，任她給他包紮了傷口，闔著眼簾道：&ldo;要我有一天離開這了，你該怎麼辦呢，他會不會把怨恨撒到你和高起身上？&rdo;如意忍住哽咽道：&ldo;少主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沾了少主的福氣，哪能輕易就死了呢！哪天少主想要走了，就直接走吧，什麼也不用記掛，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了。&rdo;穀雨低頭啜泣起來，道：&ldo;他不肯放我，我還能去哪兒呢，天下之大，已經沒有我的去路了。&rdo;如意一聽也悲從中來，坐在一旁哭了起來。淚水打溼了額髮，穀雨突然抬起淚眼道：&ldo;高起怎麼樣了？&rdo;如意搖了搖頭哭道：&ldo;他昏過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rdo;穀雨不由鳴咽一聲哭了出來，道：&ldo;我總是害了你們。&rdo;&ldo;少主不要這麼說，他雖然沒有醒過來，可我知道他心裡也是願意的。&rdo;穀雨這才站起身來，道：&ldo;我去看看他。&rdo;如意沒有說話，只低著頭道：&ldo;我並不知情。&rdo;穀雨聞言回過頭來。如意望著他的眼睛道：&ldo;皇上對你的心思，我真不知情。&rdo;穀雨淡淡一笑，道：&ldo;我相信你。而且就算你知情，我也不會怪你的。你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rdo;如意落下淚來，髮絲縈繞在耳畔，又被她輕輕拂上去。穀雨問道：&ldo;你要跟我一起去麼？&rdo;如意這才擦了眼淚，點點頭道：&ldo;少主今晚上不會回來睡吧，我收拾幾件被褥過去，少主先去吧。&rdo;穀雨點點頭，從營帳裡走了出來。高起依然昏迷不醒，右邊肩膀上的傷口深可見骨，穀雨心裡一酸，不由又掉下淚來，握住高起的手道：&ldo;高起，我已經筋疲力盡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呢？&rdo;燭火灩灩溶溶，照亮了跌碎下來的淚珠。如意輕聲勸道：&ldo;高起一時醒不了，少主臉色那麼差，好歹回去歇息一會，要是你病了，叫高起醒來怎麼過意的去。這有我守著，要有什麼事，我去通知你。&rdo;穀雨望了一眼高起道：&ldo;不用，我就在這睡一宿。&rdo;&ldo;皇上的東西已經搬到別的營帳去了，少主還是回去休息吧。這裡有蚊子，記得掩好紗帳。&rdo;穀雨這才站起身來，暈暈乎乎地往回走去。那一路寂靜淒涼，只有幾處篝火映照出黑色的人影。他抬起頭，看見遠處城樓上昏黃色的燈籠隨風搖曳，光影迷離之間，隱隱露出一個深色的人影。前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走來的卻是韓棟，看到穀雨，不由低下頭去，道：&ldo;皇上他……&rdo;穀雨置若罔聞，徑直往前走去。韓棟一把拉住他，輕聲道：&ldo;你還是過去看看吧，皇上喝醉了酒，一個人躲在帳裡偷偷地哭呢。我認識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掉眼淚。&rdo; 明明恨極他，心裡還是狠狠疼了一下。他，也會哭麼？那麼剛硬冷漠的一個男人？他抬起頭，清風細雨一般，道：&ldo;那我去看看。&rdo;韓棟點點，領著他走到耶律昊堅的帳前，轉過身道：&ldo;他總覺得你們不能長久……你不要怪他。如果你這一生，是被他強行改變了方向，那他這一輩子，又何嘗不是毀在了你的手裡。&rdo;穀雨沒有說話，輕輕走了進去。帳內沒有點燈，黑乎乎的一片，穀雨憑著酒氣摸到一個人，緩緩蹲了下來，手指撫上男人的臉頰，觸到一片溼潤的淚水，透過指尖浸透他心底。他鼻子一酸，啞聲道：&ldo;你怎麼哭了？&rdo;手下的肩膀劇烈抖動起來，耶律昊堅按住他的手貼上自己臉龐，低聲道：&ldo;我的穀雨不要我了。我又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