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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過頭，原來我在每一個人眼裡，都是衝動而愚蠢的，蕭峰是，媽也是。至親至愛，都不能瞭解我，還能指望誰？&ldo;媽，我不要你來替我收拾，真的。&rdo;我硬起聲音，&ldo;該怎麼樣就怎樣，我認。&rdo;&ldo;你認？你怎麼認？你現在還死不悔改！黃導說了，謝家人死活不肯善罷甘休，你麻煩大了！裡裡外外我什麼面子都丟沒了！&rdo;她怒氣衝衝，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來來回回地又往我身上狠扭了幾十把，摸著眼淚直罵，&ldo;人家的孩子聰明孝順你呢？你就知道給我抹黑！從小到大我要求過你什麼？你就這樣給我長臉？&rdo;我不敢躲，任她打罵，我媽向來爭強好勝，視面子勝過一切，這口氣不讓她出來，還不知道憋成什麼樣。她跌坐在椅子上，一手擦擦眼睛，啞著聲音說：&ldo;你爸現在不在國內，也沒什麼辦法可想‐‐準備三萬塊錢，看能不能息事寧人。&rdo;巨大的羞辱感襲來，我幾乎無地自容。我打了一個人渣，還要家裡人出錢給我收拾殘局，我還要臉不？這和流氓混混有什麼不同？更何況還是做這種恥辱的賠償。&ldo;媽，您別管這事成嗎？&rdo;我忍不住開口，忿忿不平。她發怔著看了我很久，歇斯底里地吼起來：&ldo;好！我不管我不管！你自生自滅去！你給我滾出去！別再進這家門！&rdo;我知道我說的話傷透了她的心，也知道她說什麼做什麼也是想我好，可我只能落荒而逃。出來的時候，手機響了個不停，連留言箱都滿了。我知道是王毅李天發他們急著找我，可我沒心情應付。學校讓我覺得齒冷，不想回宿舍，蕭峰那裡和家裡卻也是再也回不去了。把身上所有的現金掏出來，百來塊錢，就只能找個最差的小旅館住兩天。我張祁，何時變的如此落魄？躺在床上的時候，我漫無目的地刪簡訊，直到一條簡訊映入眼簾‐‐&ldo;事情怎麼樣了？&rdo;就這麼簡單的幾個字，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我卻知道是誰。徐然啊徐然……該說你和我還是有些情分嗎？我按下關機，如今的我，再不濟，也不想接受你施捨的同情。太跌份的事，我做不出來。什麼都晚了，也完了。晚上倒是做了一個好夢，我和蕭峰真的一起去了德國。當然，永遠只是夢。第二天，眼睛腫到再也睜不開。蕭峰打電話說事情有些棘手，謝家暉的丈人死活要報到上面，問我叫我媽想辦法了沒。我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說：&ldo;蕭峰你別管了，自己就快出國了，好好準備一下，別再我這浪費時間。&rdo;他沉默著，只問了一句：&ldo;你覺得退學無所謂是嗎？&rdo;不等我回答，他啪地砸了電話。何必再這麼衝呢？蕭峰。我們不是說好，沒什麼事的話別再聯絡了麼？無所事事地躺了兩天，我不再去想什麼別離什麼將來什麼前途，吃了睡睡了吃，象再普通不過的芸芸眾生。直到我爸回來，他只對電話說了一句：&ldo;張祁，出來。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事不能解決。&rdo;見面的時候，他問我知道不知道我媽眼睛都哭腫了。我低著頭，只念著一句話：&ldo;是我不爭氣‐‐我從來沒讓她覺得快樂。&rdo;我在哪裡都是個累贅。爸嘆口氣：&ldo;聽說事情好象滿嚴重，可也不是什麼大事。實在不行，我送你出去，在這唸書也沒多少前途。國家隨你挑。&rdo;我驚愕地抬起頭，我……也出國？一時間，所有思緒亂糟糟地湧上腦子，包括那該有不該有的夢。我狠狠一閉眼，良久才說：&ldo;我不去。&rdo;這下換我爸愕然了：&ldo;為什麼？&rdo;&ldo;我就呆在這，哪也不去。&rdo;我堅定地看著他，&ldo;自己闖的禍就自己擔，只會逃避叫什麼男人？&rdo;還有一句話我沒出口，那一剎那，我甚至起了和蕭峰一起走的念頭。我無數次地唾棄這種沒有操守的自己，竟然真的對現實妥協！我不會走的！無論如何，我不想讓蕭峰有一絲半點的輕視。我爸張大嘴，他很少對我發怒，他總認為男人要有自己的擔待和主張，他從小也是這樣教育我的。我平靜地看他：&ldo;爸，我說真的。我哪也不去。&rdo;&ldo;你別後悔！&rdo;&ldo;不後悔。&rdo;天大地大，我不信真沒我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