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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隨便上一點，再來一斤牛肉。&rdo;面相比較粗獷的那個扭頭看著他，說：&ldo;你們這兒能住宿麼？&rdo;&ldo;這個不能。客官要想住宿，再往前走半里地，有家鳳來客棧，那兒可以住。不過我瞅著今天過路的特別多，不知道這時候還有沒有空房間。&rdo;阿秀說著就去拿酒菜。老闆娘靠在櫃檯上小聲問：&ldo;好像是洛陽那邊來的？&rdo;&ldo;聽口音像。&rdo;阿秀說著就把酒肉送了過去，笑著問：&ldo;幾位客官是從洛陽來的？&rdo;&ldo;嗯，安祿山要反了，聽說直奔洛陽而來，已經叫他攻陷好幾個城池了。&rdo;那男人說著朝他們這裡看了過來：&ldo;你們這小店倒是氣定神閒，也不準備準備走？我可告訴你們，那些番人都是蠻夷之眾，不懂得什麼禮節文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們還是早點也收拾收拾逃難去吧。&rdo;老闆娘就笑了出來，說：&ldo;我們這荒天野地的，等到他們把洛陽城打下來我們再跑也不遲！&rdo;那客官不置可否，笑了笑沒有說話，低頭喝了一大口酒。阿秀站在一旁笑嘻嘻地問：&ldo;洛陽城裡的大戶，全都逃出來了麼？&rdo;&ldo;那哪兒能，還有多在觀望著呢，這洛陽城一兩天的還算安全。&rdo;&ldo;那洛陽李家，出來了麼？&rdo;那人就抬起頭來看著他，阿秀笑了笑，說：&ldo;我從前在李家當過奴才，所以想知道他們家的情況。&rdo;&ldo;他們家是什麼人家，就算他們要走，洛陽府尹也未必願意放行啊，你想，他們要是都走了，洛陽城的百姓不全亂了套了，有多少人都看著他們李家怎麼做呢。&rdo;阿秀就笑了出來，說：&ldo;那他們也不能在那兒坐以待斃，總得要逃出來。&rdo;&ldo;我倒是聽說李家大爺已經將府裡的兩位小姐送出去了，不過只是聽說，也不知道真假。&rdo;阿秀有點吃驚，但是心裡頭轉念一想，隨即就笑了出來。李盡忠不膽子小的人，心志也很堅定，不會輕易相信流言，看來李盡忠終究還是相信了他的話，已經開始在做準備。他覺得心裡頭沉甸甸的東西少了一些，忍不住吁了一口氣。只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離開洛陽。 阿秀與李盡忠洛陽城發生大規模逃亡事件的時候，是安祿山發生兵變之後的第三十天。那天一大清早，外頭嘈雜的馬蹄聲和人聲就驚醒了在夢裡的阿秀。他從一場沉迷的夢裡頭醒了過來，額頭上還潮潮的一大片。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似乎很沉重很悲傷，卻又記不起任何的細節，只模模糊糊之中，彷彿有一種被淚水浸泡過的哀傷和釋然。他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暈乎乎地出了門。外頭的天才剛矇矇亮，似乎連五更都不到。酒館裡零零散散有幾個人坐著。他洗了把臉出了酒館，就看見老闆和老闆娘都站在酒館大門外頭，回頭看見他就大聲喊道說：&ldo;外頭好多人，阿秀，你快過來看！&rdo;阿秀趕緊跑了過去，就看見黑壓壓的一大群人，外頭的雨已經停了，天色卻特別晦暗。他放眼看過去，就看見成群結隊的人，有步行的，有騎著馬的，有坐馬車的。他回頭問老闆娘：&ldo;都是從洛陽來的麼？&rdo;&ldo;剛才我問了幾個過路人，說都是洛陽來的……看來這真打起來了。咱們要不要也收拾收拾趕緊走？&rdo;老闆沉默了一會兒，說：&ldo;再等等看。要是叛軍真把洛陽攻下來了，應該看得見火光吧？&rdo;阿秀的心卻慢慢提了起來，他一路跑過石橋，拉住一個路人問：&ldo;請問你知道洛陽李家的人，他們出來了麼？&rdo;那人搖了搖頭，說：&ldo;這我不知道。&rdo;他緊接著又問了幾個，直到問到一戶人家的馬車旁邊，那裡頭有個富貴雍容的婦人，說：&ldo;你說洛陽李家？出來了出來了，就在後頭呢，我還跟他們家的大夫人打過招呼呢。&rdo;阿秀一聽趕緊往後頭跑，跑了沒幾步，一眼就看見步行的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胖子！他激動的揮揮手，叫道：&ldo;胖子，胖子！&rdo;胖子看見他，眼睛一亮，趕緊跑了過來。阿秀拉住他問：&ldo;大爺也來了麼？&rdo;&ldo;大爺沒來，只有大夫人和二夫人。&rdo;&ldo;三夫人呢？&rdo;&ldo;三夫人前幾天就走了，聽說大爺放她離開了，不知道她去哪兒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