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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的時候是大年初二的下午，長途汽車駛到高速路上的時候，高靜陽才意識到其實他姑父的老家對他而言就是一方可以逃避世事的淨土，在那裡他可以為所欲為，什麼也不顧，什麼人也不想，可是回了家，回到了他從小生潔的城市，他到底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孩子，才開始休會到這一份感情的羞恥和艱難。不過剛回到家的時候，他還沒有感覺到什麼傷感或難過之類的感情，過年的氣氛在他們家裡頭也滿滿的，他第一次出遠門，這期間充滿了對他爺爺和他姑姑的思念，回到家休息了一天之後，他又去看了他媽媽，他這個年紀的孩子，說大不算很大，說小也著實不小了，他跟他繼父的相處非常槽糕，他尷尬，他繼父好像也很尷尬，所以他在那兒吃了一頓飯就趕緊回來了，在屋裡頭做寒假作業的時候，高明紅忽然敲了敲他的門走了進來，給他端了一杯熱牛奶，他喝了之後，發現他姑姑還在他床沿上坐著，就回頭問：&ldo;你有事啊？&rdo;高明紅笑了笑，幾次欲言又止，坐在床沿上頓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說：&ldo;那個，姑姑問你件事兒……就是問問，你也別亂想。&rdo;高靜陽笑了出來，他還是第一回見他姑姑這麼難為情的樣子，就笑道：&ldo;你問吧。&rdo;&ldo;那個，你這趟跟著你姑父回去，挺好的吧？&rdo;高靜陽點點頭，說：&ldo;挺好的呀。&rdo;&ldo;他們家的人對你也挺好的吧？&rdo;&ldo;也挺好的。&rdo;高靜陽心裡頭隱隱緊張了起來，笑了一下說：&ldo;姑姑，你有話就直接問吧。&rdo;高明紅笑了一下，似乎她要說的話讓她有些難以開口：&ldo;姑姑是想問你……姑姑跟你咱們才是一路的，你可要跟姑姑說實話。&rdo;高靜陽抿起了嘴唇，偷偷嚥了口唾沫，然後點點頭。高明紅就問：&ldo;你姑父這趟回去，你一直跟他在一塊麼？&rdo;高靜陽點點頭，高明紅又問：&ldo;那你跟姑姑說說，他都見過什麼人？&rdo;&ldo;就他的一些老同學，還有一些朋友……&rdo;高靜陽想了想，又說：&ldo;其實他常常出去，一出去就是半天，我……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跟他在一塊兒。&rdo;&ldo;那有沒有見過什麼女人去看你姑父？&rdo;高靜陽只覺得心裡頭&ldo;咯噔&rdo;一聲，他本來應該立即搖頭的，可是他的身體卻背叛了他，他默默地抿起了嘴巴，說：&ldo;我……我不清楚，姑姑，你為什麼……你是覺得我姑父他……&rdo;&ldo;哦，沒什麼，姑姑就是隨便問問，你做作業吧，姑姑不打猶你了。&rdo;高明紅說著就站了起來，衝著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淺淡，遮不住她滿臉的心事。高靜陽默默地看著他姑姑走出去，關上了門，他抿著嘴趴在了桌子上，心裡頭亂糟糟的，再不全是初戀的甜蜜。人在年輕的時候經常犯錯，有時候並不是因為他並不知道他做錯了，而是他不願意去深究，那一句&ldo;我可能做錯了&rdo;會埋藏在他心底，卻終究被個人的私心所掩埋。高靜陽嘆了口氣，手中的筆漫無目的地在一張草稿紙上寫來寫去，他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卻看見一張紙上，都寫滿了他姑父的名宇，高鎮寬，歪歪斜斜，潦潦草草。馬上就要開學了，可高靜陽剩下的寒假作業還有好多，初中的作業和小學的時候差不多，就是一個厚重繁雜，雖然不像小學的時候那樣一個宇要抄多少多少張，可也有機械重複的部分，一首詩要抄很多遍，需要背誦的課文也需要抄兩遍。但這都不是最耗時間的，最耗時間的是數學和幾何，高靜陽每做一道題，都要耗費無數個腦細胞。其實在他的同學當中，早就流傳著一個做作業的小竅門，那就是凡是不想做寒假作業的學生，他們總是等到那些成債比較好的學生寫完了，自己拿過來對著抄一抄，那樣子再多的寒假作業，只要抄功了得，兩三天也就完成了。可是高靜陽沒有那麼做，因為他覺得憑著他這笨拙的性子，能從小學一路不拖班級後腿的走過來，靠的就是笨鳥先飛，勤能補拙的經臉，偷懶的那些人，都是要麼很機靈的學生，認為寒假作業沒有什麼用處，要麼就是那些混混，本來就沒想好好上學的。他高靜陽，那兩種都不是，他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的笨學生，&ldo;天道酬勤&rdo;是他永遠的座右銘。做作業做到半夜，他覺得肚子有點餓了，就下樓去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