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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句話並不只是因為怕高靜陽拒絕他才說的，也是他的心裡話。他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牽腸掛肚捨不得分離的感覺，覺得他已經過了三十歲，跟高靜陽在一起的，多待一秒就是一秒，會有一種怕時間不夠用的感覺。可是他這樣的惶恐和依戀，又不是可以對高靜陽講的，講出來他也未必能夠完全地理解，這是一個屬於青年男人的，愛戀的苦澀與甜蜜。他下了車來，拉住了高靜陽的手。高靜陽縮了一下，可終於還是沒有拒絕他，他卻不忍心叫他擔驚受怕，胳膊便揚了上去，搭在了男孩的肩頭上，就成了一種男人之間很常見的姿勢。這裡的路燈比城邦的亮很多，街兩旁的商店燈火通明的，有好幾家的門口都擺著音響，各種音樂混雜成了一團，有一種夏日的喧噪感。高靜陽突然很激動，想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在這萬家燈火的籠罩裡，牽一牽他姑父的手。他偷偷地揚起了一隻手，握住了男人搭在他肩頭的胳膊。男人攏著他往前慢慢地走，說：&ldo;回去之後，把手機從你姑姑那兒要回來，就說你要用，你現在要上高中了，也該有自己的手機了。你就說我講的，她就會給你了。&rdo;&ldo;不行，我跟她講你說的，她就該問我什麼時候見你了，那不就穿幫了。&rdo;高鎮寬有些無奈，說：&ldo;跟我見個面還要偷偷摸摸地瞞這個瞞那個，你就照實了說，你姑姑能拿你怎麼樣。&rdo;&ldo;她是不能拿我怎麼樣，可是我不願意傷她的心。&rdo;雖然他已經傷了她的心，可她畢竟是不知情的，他可以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間接地傷害她，卻不能明目張膽地，成為他姑姑的敵人。&ldo;那你看著辦吧，總之手機儘快要回來，我的新號在裡頭存著呢，要回來之後給我發個簡訊。&rdo;高靜陽點點頭，忽然就把他往外頭推了一下，高鎮寬往前頭一看，竟然看見高明紅就站在小區的門口，似乎在等著他們回來。他收回了籠著高靜陽的手，說：&ldo;不用怕。&rdo;說罷他就朝高明紅走了過去，跟高明紅打了招呼，說：&ldo;我接陽陽吃了頓飯。&rdo;高明紅&ldo;哦&rdo;了一聲，隨即看向高靜陽說：&ldo;這麼晚不回來也不知道往家裡頭打個電話，這麼大了做事還一點分寸沒有，知不知道我跟老爺子都替你擔著心呢？！&rdo;高靜陽耷拉著頭地走了過去，高鎮寬語氣有些不高興了，說：&ldo;是我疏忽了，要不我去跟老爺子說一聲。&rdo;&ldo;不用了，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著吧。&rdo;高明紅說著就拉住了高靜陽的袖子，說：&ldo;還不趕緊回家？&rdo;高靜陽偷偷地朝他姑父揮了揮手，就被他姑姑拽著踉蹌著往前頭走去。他們一路進了小區，高靜陽趕緊道歉說：&ldo;對不起，我忘了給家裡打個電話了，叫你們擔心了。&rdo;&ldo;擔心倒不至於，你到點兒了還沒回來，又不在衛平家裡頭，我一猜就知道你準跟著你姑父呢。你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跟我保證的話忘了，你說，你都怎麼跟我保證的？&rdo;高明紅拉住他，嚴厲地看著他。&ldo;我……在姑姑發話之前，我不準隨便跟姑父……跟高鎮寬見面，君子一言，快馬一鞭。&rdo;最後一句話是他故意加上去的，高明紅&ldo;撲哧&rdo;一聲笑了出來，又無奈又疼愛，說：&ldo;淨跟著你姑父貧了，說的話你怎麼不記住？還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呢，我看你死馬一鞭還差不多，昨天才說的就忘了？說，你姑父帶你去哪兒了，又去哪賄賂你了？&rdo;高靜陽忍著笑說：&ldo;什麼賄賂，我又不是大官，我姑父他賄賂我幹什麼，他就看我都飯點兒了還在學校裡，怕我餓，就帶我吃了個飯。&rdo;&ldo;怎麼又姑父姑父地叫了，不是跟你講了，以後要說高鎮寬。&rdo;&ldo;可是姑姑你剛才問我的時候，就是問&lso;你姑父帶你去哪兒了&rso;，你先說的……&rdo;高明紅伸手就往他頭上推了一把，笑著罵道：&ldo;呦呦呦，你還跟我較真起來了，趕緊給我回家，看我回去之後怎麼收拾你。&rdo;高靜陽知道他姑姑已經不生氣了，也跟著嬉皮笑臉地笑了出來，高明紅拽著他繼續往裡頭走，他就撈住他姑姑的胳膊，故意氣她一樣滔滔不絕地說道：&ldo;不過你別說，我姑父今兒帶我去的地方，那兒的菜真好吃，就在西郊那兒，他要不帶我去，我都不知道那兒現在已經建設得這麼漂亮了，那兒還有個湖，好多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