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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目光下移,看著顧平熟睡的臉龐。他們之間似乎鮮少有這樣的平靜,大多數時候顧平最後都乏力地躺在床上,彷彿再也不能承受半點索求。那是秦先生所有有關顧平的記憶中最常見的神情,虛弱,乖順,卑微。那並不是能裝出來的,所以秦先生一直深信不疑。在顧平的種種偽裝之中,總摻著一些做不了假的東西。是他以前無心去分辨,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愚弄。事實上這人不過是按照他的需求安分守己地盡好本分而已‐‐而且做得非常好,他甚至一點都沒察覺。要不是偶然意識到顧平好像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他開始考慮是要放了顧平還是繼續留下顧平,他大概到現在還對顧平提供的&ldo;服務&rdo;非常滿意‐‐沒錯,服務。對於顧平而言,那僅僅是服務。按照顧客的需求提供服務,挑不出任何錯處。該死的挑不出。至少當時他在考慮&ldo;放還是留&rdo;這個問題上,只花了不到半秒就否決了前面那個選項,親自讓何秘書給顧家更大的甜頭。他知道顧平會怎麼選擇,即使要和&ldo;秦系&rdo;這個詞捆綁在一塊,顧平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顧平一直是個聰明的商人,比誰都明白怎麼選才對顧家最有利。秦先生沒有入睡,盯著顧平直至天色大亮。清晨的陽光灑進屋裡時,秦先生清晰地顧平的睫毛動了動。這對秦先生而言是一種奇妙的體驗:有一個人從他懷裡甦醒,臉上和眼底都是毫無戒備的迷茫和松懶。呼吸與呼吸非常貼近,心臟與心臟也非常貼近,彷彿他們之間比任何關係都要親密。可惜這樣的曖昧氣氛並沒有維持多久。顧平眉頭皺了皺,猛然驚醒。顧平訝異地張口:&ldo;……你……&rdo;秦先生俯首親了親他的額頭。顧平微微愕然。秦先生說:&ldo;沒事了?&rdo;顧平說:&ldo;沒事了。&rdo;秦先生下床穿好衣服,從衣櫃裡取出另一套給顧平:&ldo;去洗個澡?&rdo;顧平一愣,說:&ldo;好啊。&rdo;秦先生站在原地等顧平走過來拿衣服。明明腳步有些不穩,顧平還是挺直背脊。最初的幾步走得有點艱難,後面就從容了,他面色平靜地走到秦先生面前接過衣物,給了秦先生一個帶著謝意的笑容,走進一邊的浴室帶上門。秦先生既然有心觀察,哪會錯過顧平的每一絲變化。昨天在車上果然太激烈了,即使睡了一晚還是沒完全恢復,剛才顧平走到一半額頭已經滲出了汗。然而不管身體再怎麼難受,顧平還能對他笑出來。驚人的忍耐力。秦先生皺起眉。他知道顧平的身世,顧平是顧父的侄子,父母雙亡,寄養在顧父家裡。這可以解釋顧平對顧家的感恩、可以解釋顧平的性格,更可以解釋顧平的犧牲和隱忍,可他總覺得有點不對。說不出具體哪裡不對,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其中肯定有點問題。如果顧平和顧家的感情真的那麼深厚,顧家肯定對他不錯吧?那麼顧平不時流露出來的近乎絕望的痛苦又是怎麼回事?秦先生想了想,走到房間外給何秘書打了個電話。週末不是工作日,何秘書卻還是第一時間接到了電話。他問:&ldo;秦先生有什麼事?&rdo;秦先生說:&ldo;幫我查一查顧平家裡的事。&rdo;何秘書有些驚訝。秦先生說:&ldo;有問題?&rdo;何秘書說:&ldo;沒有。&rdo;他用公事公辦的口吻回道,&ldo;其實在第一次幫顧先生打招呼之前,我已經查過了。您知道的,在這方面我們永遠不能輕忽。&rdo;秦先生當然知道何秘書指的是什麼。選他們這條路的人走得越高,越應該謹慎,要是把有問題的人綁上戰車後果簡直不堪設想。秦先生說:&ldo;你記得多少?&rdo;何秘書說:&ldo;顧家起家之前不怎麼清白,不過早些年就洗白上岸了,這點倒是沒什麼問題。倒是顧先生本人的身世有點問題‐‐那對被傳為他父母的人死得比較早,其實並沒有留下後代。而顧先生的大伯當初結婚時娶的並不是現在這個妻子,根據種種蛛絲馬跡推斷,顧平其實是現在這個妻子帶過來的。時間過去太久了,能瞭解到的事情很少,我認為大概是顧先生的大伯覺得替別人養兒子很丟臉,所以才對外宣稱顧先生是他侄子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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