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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季禹沉著臉看了謝則安好一會兒，才嘆息著說：&ldo;你應該來的，等朝會上做出決斷浪費了不少時間，你能早來幾個時辰都能多救不少人。&rdo;這種事除了謝則安也沒有人能做，別人一旦這麼越職行事，不說趙崇昭不滿，朝中許多人都會不滿！謝則安說：&ldo;我已經準備好挨御史臺的罵了。&rdo;謝季禹說：&ldo;你小子皮厚肉糙，還怕御史臺不成？&rdo;他拍拍謝則安的肩膀，&ldo;你還是考慮一下怎麼安撫陛下和你姚先生吧，他們才是你要頭疼的。&rdo;謝則安：&ldo;……&rdo;突然有點不想回去了怎麼辦。謝則安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十年。對於這種災禍的處理，謝則安早就投過謝季禹的手確定完整的救災防疫章程。謝季禹一到，謝則安再留下用處也不大，事實上他過來就是為了搶最開始的那幾個時辰的時間，要緊關頭過了，他可以回京了。欽使換了一個人，賀州官員都有些惶恐，好在謝季禹與謝則安是父子，底下的人雖然擔憂，卻還是很快接受謝季禹的調遣。謝則安踏上回程。走過安置難民的地方時，謝則安感受到不少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轉過頭，對上一雙雙略帶傷心的眼睛。失去了家園、失去了親人，對所有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謝則安下馬走了過去，溫聲說：&ldo;別擔心，朝廷會幫你們的。&rdo;話剛落音，難民突然三三兩兩地往地上一跪，朝謝則安磕起了頭。即使已經來到這個時代那麼多年，謝則安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場面。他扶起為首的老者，說道：&ldo;老先生，您千萬別這樣。&rdo;老者只嗚嗚咽咽地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來。在華夏大地上，幾乎所有的村落、所有的鄉縣，都有著這樣的&ldo;村賢&rdo;或者&ldo;鄉賢&rdo;，遇到真正的災難時他們能在最短時間內把周圍的人凝聚在一起。這種&ldo;抱團&rdo;讓他們能共同面對所有苦難。謝則安好言安撫了幾句，兩人兩馬已經由遠而近。來到謝則安面前後他們單膝跪下，對謝則安說：&ldo;謝尚書，陛下請您立刻回京。&rdo;謝則安怔了怔，說：&ldo;辛苦你們了，我這就回去。&rdo;謝則安向眾人道別，翻身上馬，帶著隨行的人往東而去。道上的百姓都駐足目送他遠去。中途在驛站暫歇，謝則安問起京城的狀況。聽到趙崇昭決定祭天請罪，把這場&ldo;天災&rdo;攬到自己身上，他微微有些出神。這半年來，趙崇昭成長得很快。小半年的分開，讓他和趙崇昭都有了冷靜思考的時間。這段時間裡，他把所有不該做的事都做完了。不管是在軍隊裡還是在百姓面前，他都少不了&ldo;收攬人心&rdo;。這種事是為臣者的大忌，若是由其他人來做，他肯定第一時間警惕這麼個狼子野心的&ldo;權臣&rdo;。但謝則安並不後悔。在這件事上，他們其實並沒有退路。只有擁有足夠的名望、擁有足夠的實權，他才有資格和趙崇昭平起平坐‐‐而不是作為&ldo;駙馬&rdo;或者&ldo;近臣&rdo;來提起。謝則安中午歇息了小半個時辰，又和其他人翻身上馬，趕回京城。回去的路上本來不用趕得那麼急，他卻還是沒有過多停歇，一路上換了五六匹馬，終於在宵禁前重踏京城。謝則安有進出宮門的許可權，一路暢行無阻地來到趙崇昭的寢宮。書房那邊還亮著燈，趙崇昭側身坐在案前，在紙窗上留下一個剪影。謝則安靜靜地站了許久，示意左右噤聲，親自推門走了進去。聽到門開的聲音，趙崇昭精神一振，抬頭望向門口。見到謝則安站在那兒，趙崇昭心裡湧上一陣歡喜，把這幾天的委屈和心酸都忘光了。他快步上前，緊緊握住謝則安的手：&ldo;三郎，你可算回來了。&rdo;謝則安原以為趙崇昭會興師問罪，沒想到趙崇昭只是伸手抱緊自己，不由有些怔愣。橘黃色的燭光裡，趙崇昭案上的書稿和奏摺清清楚楚地落在他眼裡。謝則安輕輕掙開趙崇昭的懷抱，抬首和趙崇昭對視。趙崇昭輪廓分明的臉彷彿一下子成熟了起來，有了作為一個君王應有的穩重、沉著和理智。趙崇昭的成長本來是謝則安想要的，真正看到這樣的趙崇昭，謝則安卻又微微恍惚。過了一會兒，謝則安輕輕一笑：&ldo;我回來了。&rdo;他主動伸手回抱趙崇昭，吻上了趙崇昭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