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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爺子是什麼脾氣，寧安國比誰都清楚。那是個固執的老頭兒，固執地認為他為蘇文鳳選定的路是最好的，固執地認為第一製造廠就是要走在最前面、絕對不能往回看。蘇老爺子不容易相信人，他硬著腰板扛了一輩子，吃盡苦頭才撐起了第一製造廠，正是因為知道其中艱難，不把自己的繼承人培養起來他怎麼都不放心。蘇文鳳成長起來了，他又把目光放到了蘇昇身上，生怕這根小苗苗又跑歪了。寧安國對蘇老爺子是相當尊敬的，不管蘇老爺子是不是固執地認為他們之間只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在他過去將近三十年的人生中蘇老爺子給予他的引導和鼓勵都是他非常感激的。寧安國的筆尖微微一頓，他想到一個有趣的想法。胡靈翠推門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見寧安國的笑意，問道：&ldo;想什麼呢？這麼開心！&rdo;寧安國拉胡靈翠坐下：&ldo;我有個想法想跟你商量商量。&rdo;胡靈翠坐到寧安國身邊等他說話。寧安國說：&ldo;我想升個官，去分廠那邊當廠長。&rdo;胡靈翠說：&ldo;分廠？那邊不是一直荒置嗎？&rdo;說著她停頓下來看著寧安國，&ldo;是不是蘇文鳳讓你去的？我就說他那天怎麼請我們吃飯……&rdo;寧安國抓住胡靈翠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ldo;不是，文鳳沒有這個意思，是我自己的想法。&rdo;胡靈翠瞪了他一眼：&ldo;那你倒是說說看，你腦袋裡怎麼會跑出這樣的想法來？&rdo;寧安國笑得更開懷：&ldo;我就是想瞧瞧蘇老頭兒聽到我這決定時會是什麼臉色。&rdo;他頓了頓，&ldo;當然，他肯定會梗著脖子說&lso;你愛去就去&rso;！&rdo;胡靈翠稍一想象，也樂了。別看蘇老爺子嘴硬，她跟寧安國還沒成事的時候蘇老爺子可是幫忙敲過好幾次邊鼓，生怕他不肯嫁給寧安國。想到蘇老爺子氣得不行又不肯明說的表情，胡靈翠點了頭：&ldo;如果你已經想好了，那就去跟老爺子說吧。&rdo;胡靈翠的理解讓寧安國感到無比熨帖，他把胡靈翠的手抓得更緊：&ldo;相信我，就算那廠子已經死透了，我也能把它起死回生。更重要的是你也看到了，裁員的事實在不太好辦，我發愁了很久，昨晚跟文鳳聊的時候靈光一閃，腦袋裡冒出了這個想法‐‐既然&lso;節流&rso;不行，乾脆就來個&lso;開源&rso;好了。這幾天我看過文鳳他老師的設想，我覺得那相當可行，開明不是在搞林業嗎？農林是一家，我們正好跟他湊一塊，有伴兒。&rdo;寧安國第二天就去找蘇老爺子。蘇老爺子正在那撮著茶呢，聽到寧安國的話後臉都青了。他繃著臉說：&ldo;你手上的專案不帶了？&rdo;寧安國說：&ldo;我手上的專案都乾的差不多了，計算機生產許可也已經跑下來了，正式投產的事一向由文鳳把關，不用我也行。&rdo;蘇老爺子擱下茶杯：&ldo;那廠子都快關門了，你去幹什麼？&rdo;寧安國說：&ldo;有我在它肯定不會關。&rdo;蘇老爺子惱火了：&ldo;你是存心讓文鳳被人戳脊梁骨嗎？那麼多人看好你，你卻自個兒跑去那樣的地方，讓文鳳卻接手你的專案！&rdo;寧安國故作為難：&ldo;我不去也沒什麼，不過文鳳前幾天跟我說他很想去……&rdo;蘇老爺子腮幫子直抖。寧安國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微微地笑彎了嘴角：&ldo;就這麼決定了。&rdo;寧安國走後蘇老爺子揹著手在屋裡來來回回地走動著，心裡卻始終不安寧，像是有幾隻大象在跟著他來來回回地走，每一腳都重重地踩在他心窩上。他罵咧著說：&ldo;這些王八羔子，一個都不讓人省心。&rdo;蘇老爺子悄悄把電話打到了寧安國家。這個時候在家的只有胡靈翠，蘇老爺子想找她談談，讓她給寧安國吹吹枕頭風。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怎麼能讓他去快要倒閉的廠子接手爛攤子？就算是寧安國自己要求的，蘇老爺子也不樂意。哪有這樣的道理？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跑去那種地方……蘇老爺子在電話裡不斷強調：&ldo;別讓他犯傻，我可不想別人罵我，也不想別人罵文鳳……&rdo;胡靈翠聽得直樂，認真地答應下來。難怪寧安國愛看蘇老爺子變臉，這死鴨子嘴硬的語氣聽著還真是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