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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寧一陣難受。&ldo;那麼乖的孩子，沒過幾天就沒了。&rdo;江醫生把事情藏著太久，遇上上次救過自己的袁寧，忍不住把一切都倒了出來，&ldo;我發現不對，就去查疫苗，發現疫苗大多沒有冷藏，還有一些是從其他醫院轉來的、快要停用的……我用的時候不知道……要是我再仔細一點，要是我在用之前好好去了解一下，就不會這樣了……我昨天醒過來的時候也在想，怎麼我沒被砍死？&rdo;袁寧面色微微發沉：&ldo;所以你打算怎麼做呢？&rdo; 調查袁寧剛才已經聽到江醫生的情況， 江醫生由他母親養大， 是家裡的獨苗苗， 也是家裡唯一的希望。雖然江醫生罵走了剛才那個中年人，但心裡也難免會有動搖。如果江醫生不願出面應對這件事， 而是決定拿那中年人的封口費也是人之常情。江醫生對上袁寧的目光，心中一顫。袁寧面色雖冷，眼底卻還是一片溫和朗然。他的動搖和掙扎並沒有瞞過這小孩的眼睛。江醫生靜默許久， 抬起頭來，目光幽遠而沉黯，&ldo;小時候我爸爸犧牲了， 我媽還年輕，周圍的人都讓她再嫁。她不願意， 一個人撫養我長大。她常對我說， 我爸是個英雄， 是個了不起的男子漢。&rdo;袁寧安靜地聽著。江醫生彷彿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ldo;但那時我很不理解，我特別討厭這個從來不能陪我玩、讓我被別人嘲笑沒有爸爸的男人。&rdo;他握緊拳頭， &ldo;從小我就立志要學救人的學問， 不幹那種要出生入死的事。&rdo;江醫生想起小時候和母親的對話。那時母親總是躲著哭，他抱著母親說&ldo;我要當醫生， 當醫生能救人， 等我把爸爸救活了， 媽媽你就不會再哭了&rdo;。後來漸漸長大，他也漸漸明白這種想法是不切實際的，可還是對救死扶傷有著長久的執著。在這破破爛爛、沒人願意來的第九醫院各個科室間來回轉換‐‐這地方待遇不好， 設施不好，制度也不好，醫生少，什麼科都缺人，他學得廣，哪裡缺人往哪拉，出了事要頂著，辦了事要記別人的功。忙，特別忙，沒有時間回家，沒有時間戀愛，甚至沒有時間思考。有時靠著牆睡著了，醒來後迷迷茫茫，禁不住會思考自己八年苦讀、五年苦熬，為的到底是什麼？在病床與病床之間匆匆來去，看著一張張因為他年輕而透著懷疑、透著輕視甚至透著敵意的臉龐，最初的執念褪去後，剩下的只有滿滿的疲憊。江醫生苦笑說：&ldo;沒想到我只是想當個醫生，還是要出生入死……&rdo;袁寧看見江醫生身上有些黑色絲線纏繞著，看起來很溫順，實際上卻在侵蝕著見醫生的身體與靈魂。它們悄無聲息地伸展著爪牙，彷彿在和住院樓周圍瀰漫的暗影相應和。袁寧動了動唇，正要安慰，就聽有人在外面敲門。&ldo;江醫生，您在嗎？&rdo;說話的人有著濃濃的地方口音，&ldo;您睡了嗎？沒打擾到您休息吧？&rdo;江醫生一愣，回答說：&ldo;沒有。&rdo;袁寧走上前把門開啟，就看到幾個憨厚的漢子站在門口，臉上滿是侷促。他們肩膀上都揹著個麻袋，見江醫生臉色很差，齊齊進了病房，撲通一聲往地上一跪：&ldo;江醫生，咱聽說您被砍傷了，所以過來看看您。那些人說您賺黑心錢，咱可不信，當初我們村都染了病，沒誰願意來給咱治。只有您願意來，還替咱墊付了那麼多藥錢，&rdo;幾個漢子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ldo;咱爹說了，咱兄弟幾個的命都是江醫生您給救回來的！&rdo;江醫生忙說：&ldo;你們不要給我磕頭……你們年紀都比我要大……&rdo;漢子們見江醫生手足無措，也不再跪著，他們都起來了，其中一個放下揹著的麻袋，將它開啟，說道：&ldo;江醫生，這是咱全村人一起到山裡找到藥，都是對外傷好的，您看看有沒有頂用的。&rdo;明明是一米八九的壯漢，卻抬手抹了把淚，&ldo;江醫生您這麼好的醫生，一定得快些好起來啊！&rdo;其他人也把麻袋放下，對江醫生說：&ldo;咱都把換洗的衣服背來了，這段時間咱就睡在走廊裡。咱剛才看了，外頭有玻璃擋風呢，不冷。要是誰敢再來傷江醫生，咱絕對不會放過他們！&rdo;江醫生唇抖了抖，許久之後才說出話來：&ldo;謝謝你們。&rdo;袁寧看見江醫生身上的黑色絲線如潮水般褪去，最初的猶豫和動搖也從江醫生眼底消失得乾乾淨淨。即使臉色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