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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周到的是，隱牆後還設有一間主人休息室，裡面的衣櫃甚至放著幾套換洗衣物，守仁將兩人的外套，掛到室內的桃木衣架上。南面有一堵非賣品展示牆，牆面上掛滿自世界各地收集來的街頭即興畫作，每個署名背後，一定都有著很不尋常的故事。皓燃覺得鳴風人文情懷濃郁，且不對藝術分三六九等，十分親切。皓燃這時稍有些糊塗起來，身處墨香彩繪之間，更加不能預測自己與姜守仁是怎樣一樁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在做出今晚這樣重大的妥協之後，今後還有沒有理由全身而退？皓燃在這一刻，幾乎不敢想象未來姜守仁這個人會影響自己到怎樣的地步。一杯苦而不膩的咖啡落肚，遍體生溫，兩人分別坐在吧檯邊的高腳木椅上，沒有目光對視，也沒有言語來往，就只是坐著，古董音響放著ratpack時代的老爵士樂。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輕悄而溫柔，老唱片永遠忠誠可靠，讓人安穩。直到皓燃打破空氣中的平靜。&ldo;你是不是有打算把鳴風轉讓給同行，不準備在香港久留了嗎？&rdo;重點問題一砸過來，守仁愣了愣，沒想到皓燃的訊息這樣靈通，像逃兵上路，被上級軍官逮個現行，很有些傷痛。看著這樣明明白白的皓燃，守仁驟然發現，原來自己得失心這樣重，忽然有些愧疚。&ldo;只是考慮，沒有到實施的階段。&rdo;是事實，所以也不敢狡辯。&ldo;其實也無可厚非，鳴風對你來說只是生意，它可以開在美洲澳洲，未必要紮在香港。&rdo;守仁有些緊張，皓燃此刻沒有表情，他聽不出這句話裡到底有多少不快的成分。大概，需要有更尖銳的提問來抑制心底強烈的不安，所以守仁輕問：&ldo;你是否想過結婚？&rdo;皓燃挑了挑眉，淡淡道：&ldo;你是在拷問我。&rdo;&ldo;這種尋常問題難不倒你。&rdo;姜守仁不依不撓起來，還真是無敵，皓燃突然笑了：&ldo;想過，只是沒有合適物件。&rdo;&ldo;是你不給別人機會。&rdo;&ldo;我有什麼好的，有什麼資格讓別人以為擁有我是佔了便宜。&rdo;說著，食指指腹摩挲著手邊的咖啡杯。守仁一時沒有說話，過一會兒，眼前一亮，伸手很自然地牽起了皓燃的手腕，撥弄著他左手上那串沉香木珠手煉，指尖是一片溫潤的酥麻：&ldo;你……還戴著它。&rdo;皓燃低頭看了看，臉上有些燒了起來：&ldo;聽說吉利。&rdo;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講出如此惡俗的理由，停頓片刻，不著痕跡地掙脫了對方灼燙的手指。&ldo;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明天週末，下午準備去打球，要不要一起？&rdo;&ldo;你腳傷剛好，最好不要劇烈運動。&rdo;本不想嘮叨，但還是沒忍住。&ldo;保齡球而已。&rdo;&ldo;這次是芬妮還是露易絲？&rdo;自己都不知道幹嘛要這麼酸溜溜。皓燃搖頭，輕揚起唇角：&ldo;是和酒店的幾位部門經理。&rdo;&ldo;下午我約了客戶去商會見面。&rdo;&ldo;那算了。&rdo;&ldo;我明晚上有空，一起吃晚飯？&rdo;唐突邀約，自己都沒有把握，所以提心吊膽地等著答覆。&ldo;沒其他事安排，我會提前打電話。&rdo;是，姜守仁，能排進候補位，就足以感激了。皓燃在這時補充道：&ldo;最好不要是泰國菜。&rdo;守仁也笑了。多久，到底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的夜了，就好像全部魂魄歸位，思想緊緊繫在頭腦裡，心臟牢牢裹在胸膛內，再不會飄匆無主。臨別前，皓燃又猛地轉身：&ldo;對了，你上週送來的咖啡豆極好，我留了一半給皓琳，她也讚不絕口，連連追問，可我沒告訴她是你送的。&rdo;皓燃並沒發現，這話說得有多曖昧，聽在守仁耳朵裡，是多麼服貼。最後，皓燃還是沒有額外提起包括神秘膏藥、版畫、海棠在內的其他郵件。守仁不需要皓燃的回韻，做這種&ldo;無名英雄&rdo;不算光榮，絕口不提此前逼對方被動接受的禮物，也算是明智之舉。之後的兩週，因為鴻申八週年慶的事，守仁出於分擔的想法，漸漸參與到皓燃的公事中，皓燃也不得不承認，有了守仁的協助，他很快就聯絡到了藝術圈的各界嘉賓。有一日傍晚，皓燃在會議室與酒店股東成員討論活動策劃案的細項，不知不覺過了時間，等到基本敲定，已經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