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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想回來的時候，憑此物便可暢通無阻。&rdo;何晏伸手去接，卻是握住了那人的手。皇帝淺黃的袖口上，繡著五爪金龍，自袖地下透出來的指尖，冰涼綿軟，同以往一樣，沒半點不同。何晏默立良久，嘆口氣，&ldo;謝皇上。&rdo;卻還是不鬆手。冷風吹拂，那一排排燈籠搖曳著，如江面浮光，太監不苟言笑，垂首立在一邊兒，木偶一般，態度恭謹的宮人也跟著低了頭，眼底那一絲費解，不過是稍縱即逝罷了。元荊身子僵直，微微低頭。交握的手卻是越發的緊了，纏在一起，分不出是誰的指頭。喜連輕咳了一聲，元荊趕忙將手抽出來，留了腰牌在何晏手裡，&ldo;拿好。&rdo;何晏攥了那腰牌，這才抬頭看對面兒的人一眼。勾勾唇角，&ldo;恩。&rdo;上了馬車，鞭聲乍起，車輪轆轆。紅牆綠瓦，殘夜孤燈。具已遠去的，又豈止是那一座的皇宮。一年前，給人簇著進來的人，意氣風發，卻終落了個孤身赴死。一年後，伶仃馬車上的人，裝瘋賣傻，挑簾兒遙望那漸近的京城，重新運籌千里。 籌謀三更天，大堂裡亮一盞油燈，明明滅滅，像是隨時要熄了似的。手邊兒的茶水早就涼透了，田崇光坐在梨木寬椅裡，些許犯困。暗處的腳步聲且輕且急，隨著門板吱呀一聲，邁入門檻的小廝反手闔上門，湊了上來，&ldo;大人，可以過去。&rdo;田崇光微抬了眼，麵皮給燭火一映，多了那麼幾絲陰悽，&ldo;你可看清楚了？那守在外頭的人，可是王統兵？&rdo;小廝聞言點點頭，&ldo;大人放心，小的看的很清楚，還上前同王統兵打了招呼，定錯不了。&rdo;田崇光聞言起身，屈指彈了彈衣袍上的褶皺，&ldo;走。&rdo;小廝跟在田崇光後頭，神色諂媚，&ldo;大人，轎子小的早已經給您備好了。&rdo;田崇光緩步出屋，&ldo;可是平日那頂大轎？&rdo;小廝何等的伶俐，&ldo;大人，小的給您備了一隻青呢小轎，任誰也不會多加留意…&rdo;田崇光眼角起了些許褶皺，&ldo;不錯。&rdo;小廝臉上笑意的更開，趕忙伺候著田崇光出門上轎，後又將兩手收入袖兒內，跟著一起，朝那皇宮後城門而去。且說這一趟出行的人，算上轎伕一共四個，連燈籠也未提，摸著黑，跌跌撞撞的繞到了皇宮後門。循著小路往前，未用多久，那屋簷高聳的宅邸便在眼前了。轎子落的地方離宅邸還有些距離，小廝一挑兒棉簾兒，田崇光探身而出，眼望著那四角高懸的燈籠，竟莫名其妙的頭皮發麻。小廝見狀，便會意的上前，將王姓統兵叫了過來。那統兵芝麻大的小官，受上級的指示，不過是個跑腿的角色，所以並也不知道田崇光的身份，只知道是個大官兒，上來就單膝跪地，&ldo;叩見大人。&rdo;田崇光退到晦暗處，往兩邊看了半晌，&ldo;你便是王田？&rdo;王統兵抱拳仰首，&ldo;正是。&rdo;&ldo;之前的人都換了？一個不剩？&rdo;&ldo;一個不剩。&rdo;&ldo;換去哪裡了？&rdo;&ldo;上頭髮話，說是人數不多，恐生意外，便先都收押牢中，等候大人發落。&rdo;田崇光依舊不能放心，&ldo;那裡頭，可有皇上安插的眼線？&rdo;王田一頓，&ldo;都審了一遍，只說是從宮裡頭跟著過來一個太監，卑職這幾日正準備下手。&rdo;&ldo;那太監叫什麼？&rdo;&ldo;順順。&rdo;田崇光長吁口氣，&ldo;不必了，是自己人。&rdo;言畢，便給那小廝引著進了旁邊的暗門。庭院裡黑漆漆的，偶有飛鳥掠過，更顯得陰森恐怖，下人們已經睡了，田崇光循著那黑夜裡微弱光亮，隻身到了偏殿，屏息輕叩門板。開門的太監正是順順，先前已經打了招呼，此一番見了田崇光，倒也不意外，只趕忙將人迎了進去，&ldo;大人快請。&rdo;田崇光心口些許發悶，理了理衣襟，走了兩步，腿腳竟些發顫。雖說同何晏傳了好些日子的密函，可這面對面兒坐在一塊說話，卻是頭一回。想之前自己還在刑部當個抄書小吏時，這人便已經叱吒朝廷，可是從未正臉兒瞧過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