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相貌英俊的青年坐在桌邊，懷裡緊緊抱著一個人。他一夜未睡，雙眼熬得通紅，因適應不了突如其來的光線而眯起眼睛。但他很快露出欣喜的表情，輕輕撫摸懷中那人的頭髮，在他耳邊道：&ldo;天亮了。&rdo;那人像是睡得極熟，雙目緊閉著，沒有絲毫反應。青年的手指撫過他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孔，又道：&ldo;你不是要我天一亮就叫醒你麼？現在天已經亮了。&rdo;他說著，探出手推開窗子。初升的太陽照在那人臉上，像籠著一層淡淡的光，白得近乎透明。&ldo;陸修文……&rdo;&ldo;天都亮了，你怎麼還不醒？&rdo;&ldo;你說了要給我壓歲錢的，是打算耍賴嗎？&rdo;&ldo;今天是大年初一，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咱們一直呆在屋裡，魏前輩可要生氣了。&rdo;&ldo;天氣難得放晴，要不要我揹你出去走一圈？&rdo;&ldo;修言快過來陪你了，你難道不想見他嗎？&rdo;青年一遍遍叫他的名字，聲音又輕又慢，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但躺在他懷中的，定是最鐵石心腸的一個人，竟連眼皮也沒有輕顫一下。青年有些灰心，但隨即微笑起來，道：&ldo;你不喜歡我這樣叫你，是不是？&rdo;他想到另一個稱呼，臉稍稍一紅，顯得有些彆扭，不過還是以手為梳，理了理那人鬢邊的亂髮，低聲道：&ldo;……師兄。&rdo;天色越來越亮，光明終於驅散了漫漫長夜，然而他懷裡的那個人，始終沒有睜開眼睛。&ldo;……死了。&rdo;魏神醫到中午才來敲響房門。等了許久沒有動靜，他便自己推門而入，一見段凌木然坐著，而陸修文則一動不動的躺在他懷裡，他就什麼都明白了。但是身為大夫，他還是盡責的探了探陸修文的鼻息，才說出結論：&ldo;人已經死了。&rdo;段凌怔怔地抬起頭來，疑惑道：&ldo;什麼？&rdo;&ldo;姓陸的小子早就斷氣了，你還抱著他幹什麼？&rdo;段凌聽了這話，反而把陸修文抱得更緊，道：&ldo;他是昨夜睡得太遲了，現在還未醒來……&rdo;魏神醫見多了生離死別，不想同他廢話，直接抓起陸修文的手，道：&ldo;你自己摸摸看，是不是已經涼了。&rdo;段凌慢慢伸出手去，只是與那修長的手指一碰，就立刻縮了回來。陸修文的手像在雪水裡浸過一般，冷得徹骨‐‐這是活人所不會有的，古怪而冰涼的觸覺。段凌心頭一涼，漸漸想起了昨夜之事。隆隆的鞭炮聲中，陸修文氣息微弱，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終至不聞。他緊抱著他不放，感覺那人的身體在自己懷裡一點點冷下去。是了，陸修文已經死了。所以他再叫上千遍萬遍，他也不會醒過來。段凌到了這個時候，才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魏神醫適時安慰道：&ldo;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罷。&rdo;段凌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去，仔細瞧了瞧陸修文的臉。他面容平靜，與睡著時並無不同。段凌伸手輕觸他毫無生氣的臉頰，指尖細細描繪那精緻的五官，然後站起身來，想要將他抱去床上。但他坐了一整夜，雙腿早已麻痺，只走了一步，就覺腳下一軟，竟然摔在了地上。陸修文的身體被甩出去，重重落到地上。段凌的心一顫，連忙把人抱回來，隨後卻想到，他已不會覺得疼了。他再不會睜開眼睛，再不會對他微笑，再不會……段凌恍惚想起許多年前，陸修文仍是少年模樣，手中握著長長的鞭子，眼睛黑黑亮亮的，挑起眉梢叫他道：&ldo;師弟。&rdo;段凌當時對魔教之人痛恨至極，冷冷哼了一聲，沒有理他。以後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從今往後，世上再無陸修文此人。段凌安靜了片刻，重新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床邊，將陸修文輕輕放了上去。今日雖然出了太陽，但天氣仍舊冷得厲害，段凌摸了摸他冰涼的臉，扯過被子來，仔仔細細的壓好被角。魏神醫見他如此，走過來道：&ldo;現在雖是冬天，這屍身……也不能放得太久，還是早些讓他入土為安吧。&rdo;段凌這時已經冷靜下來，聽見自己的聲音道：&ldo;他在世上只得一個親人，總要讓他們見上一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