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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見了他這神情，只覺得嘴裡發澀，半晌說不出話來。許風也並不同他說話，很快又閉上眼睛沉沉睡去。他這一覺直睡到當天傍晚，醒來時覺得身上有了些力氣，便慢慢坐起來靠在床頭。周衍一直守在旁邊，見他醒了，就端了粥過來喂他。許風用左手接過勺子，道：&ldo;有勞周兄了，我自己來罷。&rdo;這粥里加了肉糜，味道仍是古怪。許風皺了皺眉，一勺一勺的吃了，邊吃邊問：&ldo;周兄怎麼會在此處？&rdo;他雖病了一場，卻還記得周衍那天突然出現的事。周衍倒不再隱瞞，如實道：&ldo;那日你我分開之後，我就一直跟在許兄弟你身後了。&rdo;許風聽得一愕，心中好不驚訝。周衍接著說：&ldo;許兄弟許是忘了，我當初會闖進密林裡，是為了躲避追殺。&rdo;許風這才起他曾提過此事，&ldo;你贏了一場比武，對方心有不服，所以派了人來殺你？&rdo;&ldo;正是。&rdo;周衍頷首道，&ldo;我身上有傷，怕走大路遇著他們，見許兄弟你專揀小路走，便索性跟在你身後了。一來是為了省些力氣，二來若真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rdo;&ldo;後來我在這鎮上住下來……&rdo;&ldo;我見這鎮子山清水秀、與世無爭，是個養傷的好地方，也跟著住了下來。&rdo;他這理由雖有些牽強，但也算是自圓其說了。許風剛得他救了性命，自然不會疑他，道：&ldo;周兄舊傷未愈，又為救我耗費了內力，豈非……&rdo;周衍淡淡道：&ldo;無妨。&rdo;一雙眼睛只是盯著他碗裡的粥。許風說了這半天話，其實才喝了小半碗粥，這時在他的注視下，實是盛情難卻，只好把剩下的也吃完了。周衍嘴角微揚，像是頗為高興。許風頓覺那粥也沒那麼難以下嚥了。他吃完之後，試著運了運氣，不料丹田內一陣鈍痛，竟是一絲內力也無了。他心下一沉，暗想自己走火入魔之後，難道一身武功盡廢了？想到這裡，不由得冷汗涔涔而下。周衍知他心意，握住他的手，將一股柔和的內力緩緩送入他體內，道：&ldo;許兄弟這次傷得不輕，接下來需臥床靜養，至少半個月內不得練武了。&rdo;那內力一進體內，許風就覺氣海里生出一股真氣，與之應和起來。他知道自己武功未廢，總算鬆了口氣。他如今已吃到走火入魔的苦頭了，曉得那日情勢兇險，若非周衍出手救了他，他獨自一人倒在門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輕則內力全失，重則……連性命也保不住了。他倒不是怕死，只是想到自己悄無聲息地死在這小鎮上，而那作惡多端的宮主卻在極樂宮中風流快活，叫他如何能夠心甘？周衍一面幫他調理內息，一面說：&ldo;學武最忌諱的就是急功近利，我瞧你練功練得可太勤啦，長此以往，說不得又要走了岔路。&rdo;許風也知是自己太過心急了，道：&ldo;實不相瞞，我有一個極厲害的對頭，我的功夫跟他比起來，實在是天差地別。我若不勤學苦練，恐怕再過得一、二十年，也未必是他的對手。&rdo;周衍低著頭問：&ldo;你那對頭是什麼來歷？&rdo;許風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極樂宮三個字，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若是說了出來，自己曾身陷淫窟的事也就瞞不住了。此事他縱使對著師父也說不出口，何況是剛相識不久的周衍？但他也不願隨便捏個謊應付過去，因此道：&ldo;我那對頭非但武功高強，且行事心狠手辣，我的右手就是毀在他的手上，周兄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rdo;周衍果然沒有追問，只是說：&ldo;你一心苦練武功，是為了尋他報仇麼？&rdo;&ldo;我若只圖安逸，從此在這小鎮上隱居下來，天下之大，那人也不一定找得著我。&rdo;許風右手使不上勁，只左手握成拳頭，道，&ldo;但如此……如此深仇大恨，難道就這麼算了？與其躲躲藏藏的過一輩子，我情願豁出性命拼上一拼。我自知本領不濟，但十年不成就二十年，二十年不成就三十年，終有一日能練好了功夫，親手殺了那人報仇。&rdo;許風因在病中，一雙手冷得像冰，可週衍與他相握的手，卻更要冷上幾分。他聲音嘶啞，低聲將許風的話重複一遍：&ldo;嗯，你是非殺了他不可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