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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誠實委屈地挪到另一張桌子上，抓耳撓腮地自己寫。白左寒惴惴不安地看著楊小空：&ldo;你什麼時候回來的？&rdo;楊小空站起來收拾收拾自己的各類表格，毫不隱瞞地說：&ldo;昨晚。&rdo;陳誠實豎起耳朵。白左寒一指門外：&ldo;陳誠實，去隔壁教室寫。&rdo;陳誠實把兩隻耳朵折過來，頂嘴：&ldo;你們說你們的，我不發言，我不偷聽，瞧，遮蔽了。&rdo;白左寒沉著臉：&ldo;信不信我把下學期的課件全丟你給做？&rdo;陳誠實抱頭鼠竄，轉眼不見蹤影。白左寒顧不得裝腔作勢，親暱地摸摸楊小空的耳朵懇求道：&ldo;小空，你聽我說……&rdo;楊小空整理好表格擱進檔案袋：&ldo;請說。&rdo;&ldo;我……&rdo;白左寒語塞，不知道以什麼話語或行動能達到討好的目的，停頓了片刻，他怯怯地湊過去想親親對方。楊小空伸出一根食指，指腹摁在他的唇間，冷然道：&ldo;你很髒，離我遠點。&rdo;白左寒蒼白的臉上浮上一層紅暈，他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羞辱，不覺火氣上湧，直捅捅地吼道：&ldo;楊小空，你沒資格這樣說我，我從來沒欠過你什麼！&rdo;&ldo;對，是我欠你的。&rdo;楊小空抽出合同撣了撣，&ldo;謝謝您，白教授，另外，三百多萬今天早上轉回你的賬戶，算兩分利息還你。&rdo;白左寒訝然：&ldo;你從哪弄這麼多錢？&rdo;&ldo;與你無關。&rdo;楊小空臉上掛著風清雲淨的笑意。白左寒急道：&ldo;你別為了和我賭氣幹蠢事！&rdo;&ldo;放心，我比你聰明多了。&rdo;楊小空將檔案袋夾在腋下，抬腳走了一步，又補上一句：&ldo;白左寒，我看到你這副偽善的樣子就噁心，奉勸你和我保持合適的距離，我會給你長輩應該獲得的尊重。&rdo;&ldo;麵糰，&rdo;白左寒執拗地拉著他不捨放開，眼裡盈滿了淚水，&ldo;我知道我該死，你別對我說這麼狠的話……&rdo;楊小空輕浮且嫌惡地用指尖勾起白左寒頰邊的一顆淚水，順手抹在他的領口上，&ldo;你要我說什麼？祝福你們嗎？&rdo;白左寒無言以對。楊小空走出幾步，站在璀璨炫目的陽光之下躊躇了數秒，轉過身，他被太陽照得眯起了眼睛，那雙溫潤又漂亮的眼睛愈發迷離，漫不經心的笑容中混合著不明所以的刺骨寒噤，同時，他意味深長的地吐出一句話：&ldo;白左寒，你不會幸福的，不信我們走著瞧。&rdo;柏為嶼離開的日子除了楊小空，誰都不知道，他偷偷摸摸的走，像打了敗仗的將軍，裝出一副飛揚跋扈的囂張樣，假裝自己從來沒有負過傷。他打算先到河內呆幾天再去泰國，得向媽媽報告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好訊息是他和段殺分手了；壞訊息是他死也不屈服大伯，寧願去教泰國小學生中文，閒暇搞搞創作，也不願回家管理橡膠園。只是，不知道要說得多輕鬆多開心，才能讓媽媽不那麼心疼。他獨自坐在人來人往的候機大廳，帶著看戲的心態觀賞離別的人們，真可惜，沒有情人擁抱著依依不捨，也沒有哭哭啼啼的催淚大戲上演。廣播不斷催促，他還賴在椅子上，不時前後左右地張望，始終沒有人來送他。他後悔了，真不該這麼死要面子，其實他很害怕孤單，很想要人抱一抱，安慰安慰，說幾句祝福的話。時間無多，再不登機就來不及了，他極不情願地站起來，逞強揉揉鼻子自嘲地笑笑，眼淚卻掉了下來，這一掉再沒有阻礙，淚水如絕提的洪水瞬間沖垮了偽裝銅牆鐵壁的城池。別人有煽情的依依惜別，他沒有，是他自己拒絕了一切同情和憐憫，逞強裝得很釋然。他一個人站在那兒，本不該哭的，可卻情不自禁痛哭失聲。反正沒有熟人，哭完這一場就要遠走了，丟人就丟個徹底吧！盡情揮霍淚水，為荒廢了的夢想，為傾盡所有沒有回報的愛情，為肝膽相照的幾個兄弟，為那一番千分不捨萬分委屈的領悟，肆無忌憚地哭個痛快，不要顧忌旁人異樣的目光，苦痛在自己心裡，什麼滋味只有自己明白，他們都不會懂。飛機開始緩慢地助跑，逐漸加快速度，伴隨著引擎的轟鳴衝上天空。眯眼看向窗外，夏日溫婉純潔的藍天，宛如波濤翻滾的雲朵，無限柔情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