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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生說：&ldo;回！&rdo;浩陽得意地丟下句：&ldo;拜拜，200瓦。&rdo;摩托車載著兩個人出了城。流長縣中學還是和以前一樣，教學樓百年不變，只是操場角落多了棟新廁所，憾生說：&ldo;我走的時候還沒這廁所呢。&rdo;浩陽說：&ldo;我還以為是試驗樓呢，個廁所蓋得這麼金碧輝煌！搞笑！&rdo;&ldo;哪有金碧輝煌？不就貼了嶄新的瓷磚嘛！&rdo;浩陽往教學樓張望，問：&ldo;以前你在哪間上課？&rdo;&ldo;初一在二樓，初二初三在四樓。&rdo;&ldo;都坐第一排？&rdo;浩陽似笑非笑地望著他，&ldo;你有沒有被女孩子欺負？&rdo;&ldo;怎麼沒有？&rdo;憾生喪著臉說：&ldo;那時誰都欺負我！初三都快中考的時候還被人撞得半殘……&rdo;憾生想起了林棟天，陡地打住。浩陽一點都沒發現他臉色有異，問：&ldo;就是那警察？&rdo;憾生點點頭說：&ldo;嗯嗯，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rdo;以前住的那棟樓不知是拆遷了還是自然倒塌了，總之變成一片廢墟，憾生在遠離鬧市的巷子裡拐來拐去，終於確定那片本該熟得不能再熟的出生地，不覺有點懷舊，酸澀地說：&ldo;本來想帶你去我住過的地方看看，以前念宣哭著喊著要吃荔枝，我只好在前面公共的院子裡種了棵荔枝，騙她說很快就可以吃了。&rdo;憾生沒有說是楊遠給他找的荔枝苗，也沒有說是楊遠陪他一起種下去的。浩陽在長出草的瓦楞廢墟旁邊踱過來踱過去，許久，問：&ldo;憾生，你在想什麼？&rdo;&ldo;沒想什麼。&rdo;浩陽笑了笑，不說話了。流長縣三面環海，沒有任何人為修飾的海灘上雜亂地撒著些垃圾，海平面出奇地平靜，潮水緩緩湧動，想靠近兩個站在沙灘上默默相處的人，卻只能在快要觸及的地方無奈地向後退，然後，再努力，無奈對方無心回應，一退再退。夕陽開始下沉，憾生拉住浩陽的手，說：&ldo;回去吧。&rdo;浩陽說：&ldo;我記得你常和我說這片海灘有很多小螃蟹，每個小洞裡都有，拿根筷子一戳，小螃蟹就從洞裡逃出來，橫著爪子逃跑……&rdo;憾生有些內疚，因為那時說這段給浩陽聽時，還附帶著楊遠一起說進去，說自己玩得高興了會往楊遠臉上啃幾口。憾生從背後抱住浩陽，問：&ldo;你在想什麼？&rdo;浩陽說：&ldo;沒想什麼。&rdo;憾生很懊惱自己曾經和浩陽做愛的時候提及楊遠的溫柔，他很怕浩陽這時在想那些話，沉寂了很久，憾生說：&ldo;我愛你。&rdo;浩陽回身抱住憾生，久久不肯放手。潮汐一如既往地上漲，捲住了兩個人的鞋底，留戀片刻，退了回去……兩個人在海邊的小飯店大吃特吃了一頓海鮮，浩陽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喝了點酒開始說起黃色笑話，笑得憾生用龍蝦爪砸他的頭。出了縣城，摩托車在柏油路上飛馳著，山裡夏天的夜晚涼爽得很，浩陽騰出一隻手握住憾生抱著自己的手，問：&ldo;冷不冷？&rdo;憾生說：&ldo;不冷，你呢？&rdo;&ldo;我哪有那麼脆弱！&rdo;&ldo;你明天去醫院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睡不著。&rdo;浩陽說；&ldo;沒什麼好看，今晚回去縱慾一場累得我死去活來就不信睡不著！&rdo;憾生怪笑著啪唧啪唧在他脖子後頭親了幾口。浩陽縮了縮脖子，笑著說：&ldo;癢！&rdo;憾生抱得更緊了。浩陽問：&ldo;流長離茉舟又不會很遠，為什麼你走了後就再也沒回來？&rdo;&ldo;我又沒什麼可留戀的回來幹嘛？&rdo;浩陽不再說話，他猛然覺得自己的心豁然鬆散了，似乎憾生今天的舉動和言語都讓他安下心來了，讓他有信心能和背後的人相愛一輩子，讓他相信從今晚開始他再也不會睡不著了。越過一座山，摩托車繞著山路一圈一圈往下開，很快就要回茉舟了，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氣流越來越扎人肌膚，憾生對浩陽說：&ldo;你慢點！&rdo;浩陽收回握著憾生的手，扶穩了車把，&ldo;憾生，以前我教你騎摩托車的時候你會不會怕摔？&rdo;&ldo;你一直都坐在後面扶著，我還有什麼好怕的？&rdo;浩陽笑了，他拿下掛在後鏡上的安全帽回手交給憾生，說：&ldo;憾生，把它戴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