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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然回覆完所長的資訊之後就直接回了家,他從櫃子裡將醫藥箱拿出來,放在茶几上,正準備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客廳的燈忽然暗了一瞬。

很快恢復正常,無事發生。

許然頓了頓,將原本已經解開的衣服釦子重新扣好,然後看向窗外:“裴邊野?”

窗簾紋絲不動。

醫藥箱被扔在在茶几下面,許然起身走到窗前,沒有猶豫地扯開了深色的窗簾。

泛著紅光的半透明人影靜靜立在黑暗中,形同鬼魅。許然垂眸,隔著玻璃對上那雙含著冰涼殺意的眸子。

“砰——”

裴邊野一拳砸在了窗戶上,指關節滲出鮮血,碎玻璃劃過許然的臉側,在他眼下刮出一道傷口,但他只是看著裴邊野的手。

從半透明變成正常,又覆上鮮血。

裴邊野扯了扯唇,眼眶卻是通紅的,語調又冷又輕:“為什麼要叫我的名字?”

為什麼要喊他的名字,為什麼要拉開窗簾。

如果許然當做不知道,他今晚或許就又放過這個人了。

夜色沉寂,裴邊野身上的光芒卻越來越盛,紅的刺眼,像一顆鮮血淋漓的心,他穿過碎裂的窗戶,招招凌厲。

他們很快纏鬥在一起,只是一個不像身經百戰的特工、一個不像攻擊力極高的魔物,他們全然忘記自己的本事,毫無技巧地肉搏。

頂上的吊燈不知被什麼東西擊中,裴邊野聽到動靜,向上看了一眼,卻依舊站在原地,好像連避開的力氣都沒有了。

說時遲那時快,許然一把將裴邊野拉進自己懷裡,兩個人就地一滾,相擁著倒在角落處。

許然將口中的腥甜和悶哼一起嚥下去,顫抖著摸了一下裴邊野的後腦,確認他沒受致命傷。

他嗓音很啞,卻死死攥著裴邊野的衣領:“裴邊野,這個世界很大,外面還有很多你沒見過的風景……”

裴邊野的指尖幾乎透明成虛影,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只能怔怔地看著許然的眼睛,看著他臉上斑駁的血痕。

“你既然來到這裡,就是世界的一部分,它已經接納你了……”

許然說的很慢,很認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

他摸出腰間的匕首,然後握著裴邊野的手扶住匕首,調整了一下角度,然後笑了一下。

“別害怕……出去走走吧……”

裴邊野眼前是模糊的,耳邊的聲音低不可聞,指尖碰到地上的冰涼。

鮮血將黑色的作戰服浸透,然後滴在地上,他想起方才許然有些遲緩的動作,和一直縈繞在空氣中的血腥味。

攥著他衣領的手不知何時已經鬆開,許然的瞳仁很黑,目光很平靜,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裴邊野茫然地看著他熟悉又陌生的臉,他手中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此刻許然握著他的手,毫不猶豫地向自己捅去。

在即將刺破面板的那一瞬,匕首哐當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是這樣的。”

裴邊野從地上站起來,腦子悶悶的疼,他咬著牙,用盡全力跳出窗戶,跌跌撞撞地走了兩步,就又脫力般地跪下來,攥著胸口的衣裳嘔吐。

他聽見身後響起的腳步聲。

許然竟然還敢跟出來,他不怕死嗎?他憑什麼不怕死?!

裴邊野撐著地面,額頭青筋浮現,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他轉頭看向許然,沒有對仇人的怨恨和對傷員的擔憂,只有徹底的、純粹的痛苦。

許然停下來,蹲在他面前,捧住他的臉:“那你怎麼辦?”

裴邊野被困住了。

他放過許然,誰又放過裴邊野呢?

魔物是沒有那麼容易受傷的,但是裴邊野受了很多傷,是即便用盡一個人類全部的鮮血也無法撫平的傷。

空中凝出半透明的絲線,緩緩纏住了許然的脖頸,許然還在笑著:“裴邊野,你是被傷害的那一個啊。”

所以以後就不要那麼傻了,明明沒有做錯事,為什麼活得這麼痛苦呢?

很低很輕的一句話飄在寂靜的夜裡:“你現在,不覺得所有的魔物都該死了?”

許然被絲線纏得有些缺氧,聽不清楚:“什麼?”

他閉上了眼睛。

屬於人類的鮮血的味道吸引了掩藏在黑夜裡的魔物,一個傷重瀕死的人類、無數新鮮難得的血液,讓他們蠢蠢欲動。

但尚還來不及動作,就被烈焰一般的紅光震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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