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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整個人終於曝露在陽光下的時候，秦周呆住了。文歡經過練習室的時候，透過玻璃門，向裡面看了一眼。形體課的休息時間。杜宇站在一群人當中，那麼卓而不凡。他今天精神很清爽的樣子，剛剛洗過的頭髮舒服地搭在前額，眼睛似笑非笑地水亮著。楊榛坐在遠離他的角落裡，雙手抱著腿，下巴搭在膝蓋上，舞臺上不停偷笑的臉上，此刻心事重重。形體課的張老師走出來：&ldo;歡姐，有什麼事情嗎？&rdo;&ldo;沒什麼事情，就經過，那個新來的楊榛還好嗎？&rdo;&ldo;他啊，&rdo;他很曖昧地笑笑，&ldo;不錯，比較害羞，憂鬱，但是很聽話，很有禮貌。&rdo;雖然文歡很不喜歡他的那個好象洞悉到什麼的賤笑，可是他提到的楊榛的&ldo;憂鬱&rdo;，倒是讓文歡的心裡，有輕輕的觸動。&ldo;那杜宇呢？他現在也要上形體課？&rdo;杜宇三年前就有了私人的教練，不再上這種公司為一些新人準備的課程了。&ldo;不知道為什麼。&rdo;文歡知道為什麼，他是為了楊榛來的。果然，杜宇看見文歡來了，故意把目光轉到另外的方向。文歡的心裡罵了他一句，怎麼跟個女人似的？她昂首走進去，當著杜宇的面，大聲對楊榛說：&ldo;去換衣服，我們出去吃飯。&rdo;她說話的時候，眼睛瞟著杜宇。後者勉強掩蓋著臉上的失望和難堪，擺出一付無所謂的表情。沒有人敢說話，房間裡瀰漫著尷尬的空氣，楊榛慢慢站起來，臉上，眼裡，都是憂鬱。昏暗的停車場裡，文歡發動了汽車，看見楊榛還站在車外面：&ldo;幹嘛？上車啊！&rdo;他這才吞吞吐吐地說：&ldo;我晚上還要上班呢！不能和你吃飯。&rdo;&ldo;那你剛才怎麼不說呢？&rdo;楊榛低著頭，沉默著。文歡心裡清楚，他不想在那麼多人面前給她難堪。&ldo;去哪裡上班？我送你過去。&rdo;&ldo;不用了，我搭公車，很方便。&rdo;文歡的眼光跟隨著楊榛在暗淡的燈光裡遠去的身影，不能離開。杜宇要是有他一半的細心和體貼多好？忽然那個小孩跑回來，到了文歡面前：&ldo;歡姐，&rdo;他的臉又紅了，&ldo;其實杜宇挺好的…… 你沒有必要試探他。&rdo;文歡沒有說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可是，他欲言又止，只說了句：&ldo;歡姐，再見&rdo;就跑開了。月亮升起來了。文歡在反光鏡裡看見自己三十歲女人，在夜晚來臨前，疲憊的臉。文歡開車到了秦周的樓下，秦周還沒有回來，她用自己的備用鑰匙開了門，點亮客廳的燈。秦周蜷縮在沙發裡，披頭散髮地。&ldo;喂，你怎麼啦？&rdo;文歡嚇了一大跳。秦周忽然抬起頭，她好象受了驚嚇的一樣：&ldo;他回來了。&rdo;文歡沒有明白，&ldo;誰，誰回來了？&rdo;秦周猛然笑了：&ldo;文韜，文韜回來了。&rdo;文歡和秦周做在沙發裡，喝著熱茶，秦周已經平靜下來了，只是有些語無倫次。&ldo;我真傻，我竟然跑開了，太吃驚了，真的，文歡，是一模一樣的。&rdo;&ldo;長得象的人也很多啊，他不可能是文韜。&rdo;&ldo;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傳說嗎？文韜說過，他會回來找我的。&rdo;&ldo;天啊！&rdo;文歡呻吟，&ldo;秦周，你還好嗎？那只是個故事啊！那就是文韜編出來的啊！&rdo;&ldo;不是，你看這幅畫，許承言，畫這幅畫的人也知道這個故事啊！文歡，他回來了。&rdo;&ldo;你看著我，&rdo;文歡掰過她的身子，&ldo;五年前，文韜已經出了車禍死了，他死的時候還牽著你的手。他編出一個故事，希望你能活下來，秦周，五年了，你已經做的很好，現在只是出現個和他長的象的人而已，你要保持清醒好嗎？&rdo;秦周的眼睛那麼清朗，完全沒有糊塗的樣子，很清晰地說：&ldo;文歡，你明天陪我去好不好，你去看看他，不管他是不是文韜，你都要看看他。&rdo;文歡點點頭。除此之外，她不知道怎麼辦。第二天是個豔陽天，在路上，文歡看著秦周身上的那套紫色的裙子，還在暗自計算著，她多久沒看見秦周穿有顏色的衣服了。不僅如此，她今天整個人都容光煥發。文歡跟著秦周走在狹窄的小巷裡。秦周邁的興奮的腳步，幾乎每一步， 都能從長著青苔的小路上踩出幸福的水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