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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儘量毀了那名冊，但不保證別人沒看過，這幾天切莫輕舉妄動，我打探一下風聲，實在不行，我會送你們全家離開上海。&rdo;&ldo;不行！&rdo;尚文斬釘截鐵，&ldo;這裡的工作不能沒有我，你若真肯幫忙，把嘉慧跟孩子送走就好。&rdo;&ldo;只送走家人，不是更加惹人懷疑麼？&rdo;仰恩心中著急，又不好發作，他了解尚文的性子，知道這時候說什麼也沒用，便暫時不去與他理論，只囑咐他：&ldo;誰也不要相信，在別人面前什麼也別透露，甚至嘉慧和孩子，也別跟他們露口風要搬家，非走不可的時候，帶著人就走。&rdo;尚文都應允了，他明白仰恩的顧慮。提前說，怕他們無意洩露了出去，尤其孩子，童言無忌，恐玩鬧之間便說了，給有心人聽了，反倒壞了大事。&ldo;公司的員工都靠得住麼？&rdo;仰恩還是不放心那十幾個人，說不定哪方的人就插了耳目在裡頭。&ldo;若是有人安排進來，恐怕我也查不出底細，所以我的公司只做合法買賣而已，他們在那裡找不出任何證據。&rdo;仰恩知他並不利用公司的業務，心裡稍微覺得放鬆些，只要沒有具體證據落入人手，即使他們懷疑，憑藉自己的社會關係，也總能周旋一陣。&ldo;你那秘書注意些吧！&rdo;&ldo;哦？簡妮？&rdo;尚文有些意外，&ldo;她怎麼了？&rdo;仰恩斜睨了尚文一眼，冷冷說了句：&ldo;她笑得諂媚，讓人討厭。&rdo;尚文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忽地，象無端從某處來的一陣風，吹落一地梨花，從前帶著香氣的記憶，在彼此的沉默裡，悄悄瀰漫開來，尚文感到心在那一瞬間失控般地，情不自禁地問了句：&ldo;恩弟，你為何這般關心我？&rdo;仰恩笑而不答，尚文漸覺自己這話問得不妥，也頗有些難為情。兩人沉默了片刻，方才聽見仰恩說：&ldo;有樣東西要還給你。&rdo;臥室的抽屜裡，一隻指環安靜地躺在那裡。仰恩託在掌心，仔細看著上面精細雕刻的西班牙文，&ldo;te ao&rdo;，金屬在暗淡的光線裡散著靜默的光澤。&ldo;這般扔了，豈不是可惜？&rdo;崇學曾對他說，&ldo;改日還給尚文吧！&rdo;往事重提，已不覺得疼痛的時候，是不是表示傷口已經癒合，終於可以拆去纏繞很久的紗布？堅定了一下決心，仰恩轉身走回客廳。&ldo;還是還給你比較好吧？尚文，我只想說，&rdo;仰恩短暫地停了片刻，有些不知如何說明，但終還是開了口：&ldo;謝謝你。&rdo;窗外似有輕雷隱約滾動，又是一場雨。四爺上樓時，刻意放輕腳步，遙望著窗前坐的仰恩，手裡的雜誌半天也沒翻過一頁，呆望著窗外蔽日的樹木，相同的姿勢保持了很久，不知道是想什麼如此入神，又或者什麼都沒想，憑空走神而已。四爺心中反覆思量著丁崇學託人帶給他的口信：&ldo;無論如何看住仰恩，自保為主，勿讓他去牽掛別人。&rdo;訊息傳得極隱晦，旁人只當是句囑咐，四爺行走江湖這許多年，自是瞭解這其中的深意，恐怕丁崇學已經多少收到風聲，不管是方文華的投敵，還是原尚文在上海的任務，即使大部分事實無法確定，靠著他猜測出的端倪，也寧可信其有，也要防著護著，這人對仰恩的一片心思，倒是來得無比真切，不枉費仰恩留在上海，冒著危險替他鋪路了。&ldo;啪&rdo;的一聲，書掉在地上，仰恩低身去撿的時候，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四爺，楞了一下，自己最近恍惚地越發厲害，這麼近的站著，竟然完全沒感覺到。&ldo;您走路怎麼沒聲音的？&rdo;四爺坐在他身邊，朝草木蔥蔥的園子裡看了一眼，才說：&ldo;看你出神，怕嚇到你。午飯怎麼吃的那麼少？菜不合胃口？&rdo;仰恩搖了搖頭，&ldo;不覺得飢餓。&rdo;&ldo;有心事麼？&rdo;四爺心中明瞭，卻又不急於點明，仰恩卻從他問話的語氣裡，聽出話外之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聲喏喏道：&ldo;您知道了？&rdo;&ldo;嗯，&rdo;四爺微微頷首，&ldo;你調動了那麼多關係，查法巡捕的名冊，我想不知道都難啊！&rdo;四爺向來信任仰恩，很少干涉他的決策，這次也並非是反對，只是兩人似乎長久不談&ldo;平社&rdo;的事務，心裡確實有些話想交代與他，見仰恩側耳傾聽的模樣，也不再猶豫，坦白說來：&ldo;我知你已經是儘量低調，可你的一舉一動，仍然會有人明裡暗裡跟我說，可見現在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原尚文這事，一定得你插手麼？萬一不成功，可知道，你在上海得是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