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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高珊珊的脾氣來得完全沒有預兆。在&ldo;錦江&rdo;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就悶悶不樂，我一提出去&ldo;寧夏&rdo;聽完歌再回家，她立刻說：&ldo;要去你自己去，我反正是不去。&rdo;&ldo;家樂福&rdo;門前照樣塞車，我看著前面好幾輛101電車擠在一起，半天也沒動地兒，心裡有些煩躁。&ldo;有這功夫走都走回去了。&rdo;我低聲抱怨。她沒吱聲，眼睛一直看著窗外。女人心海底針，能猜透哄明白的真不是一般戰士。高珊珊畢竟跟別的女人不太一樣，她不會做委曲求全狀，有問題肯定提出來解決：&ldo;你最近怎麼老去&lso;寧夏&rso;？&rdo;什麼叫老去？以前她比我去的勤多了，如今我跟曉風往來頻繁之後，她反倒不怎麼去了，連我有時候約她晚上過去，她都語氣不悅地拒絕。&ldo;曉風一個人住我媽不放心，讓我多照顧他。&rdo;&ldo;就你還能照顧人？&rdo;高珊珊不屑一顧，&ldo;再說他在外面混那麼多年，比你還油呢！你倆在一起還指不定誰照顧誰。&rdo;&ldo;這是怎麼說話呢？曉風那孩子心地單純得很，你留點口德吧！&rdo;我有些不高興。高珊珊對曉風的態度轉變得特別大，她以前是拉著曉風當救命稻草往我身邊靠，如今把人說得這麼難聽，不是過河拆橋麼？我的心忽然靈機一動，她該不是嗅到什麼了吧？這人一點不白給，心眼兒多，察言觀色誰也不如她。在樓下停好車，我剛把車鑰匙拔出來，她坐著沒動，卻忽然說：&ldo;以後少去吧，曉風看你的眼神不對。&rdo;果然是有話要講。我慢慢把鑰匙收進公文包，心裡反覆思量對策，嘴上無所謂地應著：&ldo;怎麼不一樣了？&rdo;&ldo;長夏，他是同性戀，他喜歡男人，而你現在，&rdo;高珊珊鄭重其事地盯著我的臉，&ldo;是個非常有吸引力的成功的中年男人。&rdo;&ldo;這還沒結婚呢，你就防上了。可這也太扯了吧？&rdo;我嗤笑著說。&ldo;我們那婚還結的成麼？&rdo;她的聲音瞬間透著諳啞，一雙長手盤在胸前，滴水不漏地盯著我，&ldo;長夏，昨天晚上你抱我的時候，叫著他的名字。&rdo;我喝多了，腦袋不清醒，對這茬兒一點兒記憶也沒有，自然也不會承認：&ldo;醉話你也聽？我昨天晚上叫的人不止曉風吧？&rdo;&ldo;你還跟我打馬虎眼？&rdo;她臉上一副攤牌的決然，&ldo;他對你的心，我早就看出來了，而你從旅行回來整個人都不對，成天往&lso;寧夏&rso;跑，在那裡你的眼睛就圍著他轉，我在你身邊就跟空氣似的，我不是傻子，並且覺得這件事情有必要拿出來好好談一談。&rdo;&ldo;選在這兒談？&rdo;我攤手詢問，天還不是太晚，小區裡時有鄰居行走。&ldo;為什麼不行？你還怕丟臉麼？如果你真的跟曉風在一起，還不得蒙面上街？&rdo;&ldo;有完沒完？&rdo;我高聲喝止，&ldo;我是不是同性戀你還不知道麼？&rdo;我的臉上必是呈現不小的怒氣，高珊珊癟了鱉嘴，眼睛裡多了霧氣，她從不在氣頭上頂撞我，也不介意在需要的時候示弱。她似乎哽咽了一會兒，順了氣才繼續說：&ldo;我不是不相信你，長夏，你最近不對勁兒。我怕你給他拖下水，那樣的話，怎麼跟家裡交代？怎麼在社會上混呀？你的一切不就悔了嗎？&rdo;她說著幾乎嗚咽起來，我向來最怕女人哭，只要她做出要哭的模樣，我就投降了，可今天晚上不知道心怎麼就那麼狠，開車門出去，對著還坐在車裡發楞的她說：&ldo;你今晚回你自己家裡睡吧！我不送你了。&rdo;我能感到身後高珊珊憤怒的眼神，無所謂，沒心思哄她，愛折騰自己折騰去吧！我聽見她從車裡衝出來，很大力地關上車門，大聲地說：&ldo;我告訴你，杜長夏，你別再去找他！別去找他！&rdo;&ldo;我愛找誰找誰，你管不找著！&rdo;我不顧一切地吼回去，就讓全天下的人看笑話吧！他媽的，豁出去了！果然有人回頭看我們，卻又不好意思明目張膽地看熱鬧，假裝急走幾步。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對高珊珊怎麼那麼沒耐心，離開前看見兩顆碩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裡滾出來，可我一步也沒停留。彷彿是在絕路面前徘徊了很久，而高珊珊朝著那不見底的懸崖，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人一旦掉下去，就再沒有選擇，不管生與死，都交給老天決定。於是那段時間，對曉風的異樣感覺在思想裡迅速生根發芽，幾乎每天都在以驚人的速度地增長，清晰到我能真真地感受到盤結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