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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毫不留情地揭露自己多麼不討人喜歡，因為她高高在上，把自己踩在腳下的態度？還是因為，她是即將擁有顧展澎的人？維護了十幾年的和平關係，原來是這麼脆弱，只為了一句話，毀於一旦。虛假的東西，輕輕一戳就破，不過，破了也不可惜。不知道為什麼拿起電話，也不知怎的就撥了那個號碼：&ldo;值班有意思麼？&rdo;&ldo;無聊啊，呵呵，&rdo;顧展澎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就響在耳邊，&ldo;你怎麼想著打電話給我？&rdo;&ldo;我也無聊。&rdo;葉承安說，&ldo;我可以去找你麼？&rdo;&ldo;現在？&rdo;&ldo;嗯。&rdo;&ldo;很晚了呀！你明天不上學？&rdo;葉承安沒回答，只問，&ldo;可以麼？&rdo;&ldo;奶奶能答應？&rdo;&ldo;別管別人，你願不願意？&rdo;&ldo;行，你過來吧！&rdo;顧展澎答應得沒猶豫，這種肯定鼓勵了葉承安。&ldo;我過會兒就到。&rdo;葉承安先叫了輛計程車，估計時間差不多，在樓下的酒櫃裡拎了一瓶紅酒，揣了鑰匙，偷偷溜出去。外面月光很好，他看見計程車從山下開上來時雪白的車燈那一刻，象是看見黎明。晚上的醫院安靜得有些恐怖，顧展澎看著用紙杯喝酒的小安，不免擔心，試著開導：&ldo;你是不是緊張？&rdo;&ldo;我該緊張什麼？&rdo;&ldo;一個人出國，要走那麼遠。&rdo;葉承安搖搖頭，說，&ldo;我需要勇氣。&rdo;&ldo;要用酒精來換？小安，你不會喝酒，如果你今晚喝醉了，我得多大勇氣，才能面對奶奶的指責？估計好不容易求來的婚，就要白搭了。&rdo;顧展澎拿開小安手裡的紙杯，&ldo;這麼好的酒，用一次性紙杯喝也糟蹋了，改天我請你喝。你今晚需要聽眾的話，我非常願意豎起耳朵，閉上嘴，靜靜聆聽。&rdo;&ldo;你是說，你跟廁所的鏡子，床上的枕頭，後院角落裡的槐樹，還有山頂的空氣，一個作用？&rdo;葉承安寧願自己醉到底，也好過現在徘徊在沉醉與清醒之間，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最真實，也最沒有抵抗力的一面。這樣忘了穿盔甲的小安，讓顧展澎心頭一痛：&ldo;你跟那些東西說話？&rdo;小安點了點頭。&ldo;你跟它們說什麼？&rdo;&ldo;說不能給人聽，也沒人願意聽的話。&rdo;小安的眼睛瞬間蒙了一層厚而沉重的水霧，&ldo;唰&rdo;地淌出，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停不下，一波接一波，睜著眼睛，淚流滿面，心中那句呼之欲出的，&ldo;我喜歡你&rdo;卻給他握著尖刀的心，硬生生憋在身體裡，即使刃入肉，血成河，也艱難地忍耐著，阻攔一句話，象是阻攔一頭兇猛的，要闖出來的野獸。不能說，不能說，說了，顧展澎的幸福就給自己毀了。毀一個人，總比毀兩個好。他在痛哭間抽咽著換氣，感到混身上下象中了疼痛的魔咒，即使在顧展澎的臂彎裡，也不能緩解。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他隱隱聽到自己似乎哀求出聲。張頌揚盯著葉承安的黑眼圈，臉色發白，連嘴唇也沒什麼顏色，忍不住問：&ldo;這是怎麼了？你還好吧？&rdo;&ldo;嗯，&rdo;葉承安無力應了一句，&ldo;你自己去吃午飯吧！&rdo;&ldo;都這樣還不吃飯？不想活了呀？&rdo;&ldo;食堂人太多，不想去。&rdo;&ldo;你去後山等我吧，我買了三明治跟飲料就去找你！&rdo;學校後山是個難得的僻靜之地，尤其這樣陰雨天，更沒什麼人去。半山處的涼亭，是兩個人偶爾吃午飯的地方。張頌揚回來得很快，遞給葉承安一份鮮蔬沙拉：&ldo;吃這個去火。&rdo;&ldo;誰說我有火？&rdo;&ldo;總之對身體好，出發前你可保重，有時候你一病就拖一兩月也不好，那不耽誤出國麼？&rdo;葉承安接過去，卻沒開啟吃，他側著頭，看上去不快。張頌揚連忙問：&ldo;怎麼了？不喜歡吃？我還給你買了總彙三明治……&rdo;&ldo;你只關心我們能不能按時出國是吧？&rdo;葉承安覺得從昨天晚上到現在，自己一直處在失控的狀態，可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也掌控不了情緒的開關，&ldo;你跟她們一樣！只想把我送走，越遠越好，越快越好！你……你關心過我心裡怎麼想的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