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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明的身影定了短瞬，找到了&lso;創可貼&rso;，轉身坐在石磊面前的板凳上，一邊撕去膠紙，一邊看似不經心地問：&ldo;又是&lso;撒三兒&rso;那夥？&rdo;&ldo;不是！&rdo;石磊剛皮笑肉不笑地否定，就給樓明大力一帖弄到疼得叫起來，&ldo;喂，你輕點兒！幹嘛？趁機報仇？&rdo;&ldo;怕疼就說實話！是不是&lso;撒三兒&rso;？&rdo;樓明再問，眼神已經透露些兇狠。&ldo;不……&rdo;石磊剛說一個字，後半句自動消化了，&ldo;可不就是那個龜孫子！&rdo;&lso;撒三兒&rso;是學校附近的流氓，不知道什麼事，付景天得罪了他，有次放學後他找人堵付景天的時候，樓明上前跟他交涉。沒幾天，&lso;撒三兒&rso;竟然找人來打他！當時石磊在場，雙方打得很難看，從此結了仇。隔三岔五地，&lso;撒三兒&rso;總是到學校找樓明的麻煩，因為樓明還是在校生，不想惹事，能躲就儘量躲了。&ldo;你不會離他遠點兒？&rdo;&ldo;我離他遠，他離我不遠，這種人老子見一次打一次，打到他怕為止！看他還敢找你麻煩！&rdo;石磊說得激動，扯疼傷口，不僅火又上來了，&ldo;竟敢打老子的臉，給我等著！&rdo;樓明把石磊臉上的傷處理差不多，燈光下，他臉色顯得有點奇怪的蒼白，黝黑的眼睛掩飾不住疲憊。樓明從小到大，就是壓著石磊長的，一直比他高，比他壯實，小時候玩遊戲的時候，他總是扮演高舉著寶劍的將軍，石家兄弟會跟在他後面，心甘情願做他的小兵。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樓明忽然毫無徵兆地想起多年前，肩膀繫著紅色圍巾當披風，象個子彈頭一樣衝鋒前進的，小小的石磊。&ldo;今晚在這兒住吧，我跟叔叔說一聲，&rdo;樓明說著往外走，一邊說，&ldo;&lso;撒三兒&rso;以後不用你管，我去找他。&rdo;&ldo;得了吧！你在學校都有警告了吧？再動手還不給開除？&rdo;&ldo;反正你也說我不是讀書的料。&rdo;樓明停了腳步。&ldo;自動退學和被開除是兩碼子事好不好？&rdo;石磊說著，聲音低了下去，&ldo;你念一天書，當兄弟的，就不能讓麻煩找上你。&rdo;夏夜清風，拂面而來，樓明站在院中間，雙手筆直垂著，老棗樹婆娑的陰影，象是有時鏡子裡看見的自己。世界上如此在乎自己的人有幾個？奶奶的親情，石磊石鑫的友情，來得都那麼毫無條件，至於那時不時就不見影兒的愛情，去他媽的吧！樓明沒有參加高考，就象他自己說的，考上了也未必念，圖個什麼呢？他甚至沒有找付景天真正地告別，當然也沒有與他解釋，自己為什麼決定放棄。付景天從老師那裡得知樓明退學的訊息時，匆忙跑回教室的時候，他的座位已經是空空的。去北京之前，他們三個把那個叫&lso;撒三兒&rso;的流氓狠狠地k了一頓。石磊連扇了&lso;撒三兒&rso;幾個耳光以後，解恨地說：&ldo;這幾巴掌賞你，叫你上次打老子的臉，老子還靠這張臉吃飯呢！&rdo;跑開以後，樓明和石鑫，因為石磊要&ldo;靠臉吃飯&rdo;的話，笑得直不起腰。石磊又羞又氣，嘴裡不著邊際地罵，追著踢他倆。那年秋天，他們一起過了十八歲的生日。能為自己的未來做主，對當時的他們來說，象農奴翻身做了主人，是非常了不起的事！當然，後來他們也漸漸地發現，這件事並不總是有趣。一個黑又壯實的小孩兒，有模有樣地站在土堆兒上，一手插腰，另一手擎著綠色塑膠寶劍，振臂一揮：&ldo;衝啊！&rdo;。身後兩個小孩兒立刻風一樣竄出去，肩上的紅披風，迎風呼啦啦，旗幟一樣威風地飄揚……那麼青翠的年華，那麼開闊的天地！朝著夢想的方向，前進！前進！再前進！ 無路可退&ldo;你搞什麼？我出差一趟回來，你怎麼還弄出個刑滿釋放的朋友？&rdo;王斌一臉不可思議，覺得樓明簡直是要瘋了，&ldo;別說我沒警告你，你別看六兒平時不聲不響，他可不是什麼能將就的人！就之前你對他都那樣兒了，也不定就能追到！何況現在突然弄出這麼個濫攤子，我看你跟他，夠嗆了！&rdo;樓明靠牆站著，低頭歪看著對面大樓投過的陰影，沒說話。王斌熄滅手裡的煙，最後一口煙，在嘴裡玩弄半天，不捨得吐，也不捨得咽。他看著樓明微微皺眉的表情，也許是因為越來越來熟悉，開始覺得那麼淡白普通的樓明，近來漸漸覺得有點不一樣，這個看起來還算英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