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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海洋確實有很多事要做，可是他現在唯一想做的，是去看看遊暢，他得親眼看見，心裡才會踏實。重症監護區來往人很少，格外安靜，走廊裡空空的，這會兒護士交班，偶爾才有人走過。遊暢躺在靠窗的床上，臉色白得嚇人，儘管深色血槳正沿著透明的點滴管，源源不斷地輸進他的身體，臉上卻是半點血色也沒有。他學無法自己呼吸，插著管，連線著呼吸器，檢測儀讀寫著他每一次微弱而緩慢的心跳。于海洋貪婪地看著上面浮動的曲線，那是遊暢活著的證據，他無法靠近，額頭和手掌都抵在玻璃窗上，專著地等待著遊暢的身體任何象徵性的顫動。&ldo;看來，你是想轉院過來？&rdo;表哥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站在他身後，雙手插在褲兜裡，對他說。&ldo;我不用住院，&rdo;于海洋說，眼睛不離開遊暢，&ldo;本來就是想讓他心疼，可以多來看我，才在醫院住那麼久。&rdo;&ldo;還是要住幾天，好利索再說。昨晚醫院說你強行跑出去，我姑可急壞了，我打電話跟她大概說了下，好不容易勸他不要來。不過天一亮，她就給我打電話，說要過來，問我遊暢他媽在不在場。&rdo;于海洋自然媽媽是不想和遊暢他媽碰面，反正他鐵了心，一在也不怕誰來找，只跟她表哥說：&ldo;你這幾天多幫忙看著遊暢，他，他，&rdo;于海洋回想走昨晚的一切，仍然心有餘悸，&ldo;他割那麼深，沒割斷神經什麼的？&rdo;&ldo;放心，我幫你找的，都是血管縫合和神經再接方面的專家，做這個很在行，我會再問問他們的意見。你不用擔心，遊暢年輕，一定能恢復的。&rdo;&ldo;哦，我真怕他不醒。&rdo;于海洋目不轉睛地盯著遊暢看，&ldo;他怎麼一點兒都不動呢？&rdo;&ldo;他現在深度昏迷，當然是不會動，你呀，趕快回去休息，別讓我姑看見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會怪到遊暢身上去！&rdo;&ldo;她們都把遊暢逼到這份兒上，還好意思再鬧？&rdo;于海洋很瞭解他的母親。當於媽媽看見重症監護裡昏迷不醒的遊暢，確實嚇了一大跳。昨天早上還看見活蹦亂跳的小孩兒，怎麼突然變成那樣？臉白得點兒人氣兒都沒有，躺在那裡，不跟她說，她都不知道是死是活。這著實讓她提心吊膽了一把，她想這要是于海洋那樣，自己是無論如何活不下去的。她連忙摸了摸身邊的兒子，自我安慰，海洋是不會做那種傻事。所以，當於海洋提出要暫時轉過來住院，她連忙答應了。于海洋中午才回去睡覺，一直做夢，都是遊暢，走來走去的遊暢，回頭跟他說話，可他沒聽見說的什麼；坐在石磊家的破窗臺上，微笑的遊暢；黑夜裡，安靜流淚的遊暢……于海洋翻來覆去，冒了一身汗，醒來已經是天黑了。他又走到重症監護那頭，遊暢還在昏迷，他問護士白天有沒有醒過。&ldo;醒來就可以送普通病房了，&rdo;護士對他說，&ldo;你不用老這麼來看，就算你二十四小時駐守，他也未必就醒。&rdo;&ldo;我，我不能進去看看他？&rdo;于海洋終於忍不住。&ldo;這還用問嗎？當然不行！&rdo;護士不再理他，要去。于海洋連忙說：&ldo;麻煩你給我找個椅子，我在這兒坐一會兒行不行？&rdo;&ldo;你見哪個加護病房外頭有個坐著等啊？&rdo;要是別人，護士是不會理睬的，但于海洋雖然憔悴不堪，卻依舊是個英俊的男人，他這一款在女人面前向來吃得香。再說，小護士也知道這人不一般，連主任護士長都圍著他的家人轉，肯定是有背景，幫他找了個椅子，還給好倒了杯水。&ldo;我看著他，你休息吧！&rdo;于海洋一抬頭，是遊暢的媽媽。&ldo;哦，阿姨，您來了？&rdo;于海洋站起來，&ldo;不用，我睡一天了。&rdo;遊淑容示意他坐下，可於海洋依舊站著。他們保持各自的沉默，度過了驚心動魄的前一晚，今天休息過後，都還算冷靜。然而在遊暢清醒之前，他們沒話可說。和石磊過來，陪著他呆了一天，於媽媽自然是不會缺席，當她看見範洪章和石磊同時出現，也只能強做鎮定。範洪章的性向不是秘密，這倒是她第一次面對面地看見石磊。她跟張姨回到家，仍然忍不住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能胡鬧，這麼公開出雙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