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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嘉賜盯著那隨風而去的飛灰，又望向已無人影的茫茫的天際，眼內閃過一絲驚異，良久都未回神。……回到片石居的時候衣裳自然引起了青琅的關注，未免他多嘴讓東青鶴疑思，常嘉賜坦白告訴他自己去了辰部想看魚邈，結果被打回來了，那兒亂成了一鍋粥，衣裳是被辰部搬抬到外頭的煉器爐的火星沫子給濺到的。青琅倒未多言，只說那過兩天再讓木部送兩件新的過來。&ldo;那些衣裳原來是木部送過來的？&rdo;常嘉賜問。青琅頷首：&ldo;門內的生活用度皆是由木部負責。&rdo;常嘉賜一邊換了身上的破衣裳一邊眼睛咕嚕嚕的轉，忽然瞥到木箱裡頭擺得另兩件月白長袍，常嘉賜伸手將其抖開，問道：&ldo;那這個呢？&rdo;青琅說：&ldo;這是門主的舊衣，自然也是木部送來的。&rdo;常嘉賜哼笑：&ldo;說是木部，我看不如說是……蘼蕪長老吧？&rdo;&ldo;這……&rdo;雖是心照不宣的事兒，但此刻青琅卻不好應聲了。常嘉賜將衣裳又翻了翻，連連點頭：&ldo;好東西，好繡工。&rdo;話落卻聽一聲刺耳的裂帛響起，扎得青琅一愣，下一刻那兩件衣裳就兜頭丟了過來。常嘉賜笑道：&ldo;啊呀，真是不小心，被我弄壞了，待你們門主回來你問問看他還要不要吧，捨不得扔便再打幾個補丁繼續穿好了。&rdo;說著，甩袖出了內室，留下青琅看著那碎成一團的破布無言。&ldo;……&rdo;東青鶴回來的時候常嘉賜難得坐在書案前看書，魚邈拿給他的那些連環畫本早被翻完了，又沒有新的補上，所以此刻常嘉賜看得是東青鶴的書。讓常嘉賜意外的是，東青鶴所藏的並非是修真界的什麼功法秘本，反而是人界的一些稗官野史，大大小小，頗為齊全。而那頭的東青鶴也有些意外，無論是當年的&ldo;少宮主&rdo;，還是之前的&ldo;小徒弟&rdo;，在學問方面不算是目不識丁，但至少也是無甚文墨的，可是眼前的常嘉賜卻似乎並非如此，即便他未有文章出手，但從他落在書冊上那悠然平和的眉目所察，東青鶴就能感知得到，這些典卷常嘉賜全能看懂，甚至……他許是早就閱過。不過他的這般意外之色在常嘉賜看來就不怎麼痛快了，把書一丟，常嘉賜慢條斯理地開始磨墨，磨好後，他鋪開宣紙取了一隻筆，沾了墨，手腕一揮，大開大合的落於紙上，瀟灑的寫了四個大字。‐‐衣、冠、禽、獸。若不看那內容，光這一手字說一句筆下春風，妙在心手也不為過，只可惜……寫完後，常嘉賜&ldo;啪&rdo;得扔了筆，哂笑地看向東青鶴。&ldo;都說東門主智周萬物，我也勞您費心指教指教？&rdo;對於他這般明顯的挑釁，東青鶴絲毫不見不快，反而笑笑著走到常嘉賜的身後，對著他那副書法上下觀摩了一番，繼而俯下了身。&ldo;讓我指教，難道不該叫一聲&lso;師父&rso;嗎？&rdo;他聲音十分低緩，灼熱的氣息拂過常嘉賜的耳邊，吹得那耳廓立刻變成了緋色。眼見常嘉賜一聽這話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東青鶴又道：&ldo;不過我於書法一技也只是爾爾，不如彼此磋磨，相互砥礪得好。&rdo;說著，東青鶴就抽了那層宣紙，一手包覆住了常嘉賜握筆的手，一手撐在書案道：&ldo;唔……寫些什麼好呢？&rdo;他這姿勢形同於將常嘉賜從身後整個人抱在了懷裡，常嘉賜感知著緊貼在背後的溫熱，不適的左右掙著：&ldo;你……要寫便自己去寫，放開我！&rdo;東青鶴只輕輕一笑，沒理他的話，說：&ldo;便寫這書上的好不好？&rdo;常嘉賜一抬眼，就見案頭正翻了一本雜記撰文，最上頭便是一句箴言：君子好人只好，而忘己之好，小人好己之好，而忘人之好……這是在罵他小人的意思？！常嘉賜一看，立馬便要大怒，卻見手裡的筆已在東青鶴的施力下落了墨，寫得卻不是那一行挑他怒火的話。東青鶴說自己於書法不過爾爾，可常嘉賜卻猜度過那懸於門上的&ldo;片石居&rdo;怕是正出於東青鶴隻手，事實也的確如此。相較於當年的連棠，和門外飛龍舞鳳的三個字，此時東青鶴的揮毫走筆間更顯清正大氣，遒勁如風，一撇一捺皆力透紙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