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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第一次見的時候，病人渾身都散發著一股藥臭味，真的算不上乾淨。楚楦並沒有嫌棄過。&ldo;……&rdo;回想當初只會讓霍雲深更加難堪，下巴藏得更低。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男子，不需要說話，楚楦就諒解了他，或者自己的默默體諒和不揭穿，會讓對方舒服一點。&ldo;那……我去端薑湯給你喝。&rdo;薑湯還是滾燙的，楚楦用白色的瓷勺，一勺一勺，吹冷送到霍雲深嘴邊。醫生的手指修長白皙，指甲剪得很短，看起來讓人覺得很乾淨素雅。現在的心情就是，無比享受他的溫柔和細心，又無比難堪自己的醜陋和不堪。病人一直沉默著，渾身散發著濃濃的不快樂。楚楦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因為不瞭解病人，無從得知他現在在煩惱什麼東西。&ldo;擦一下嘴。&rdo;霍雲深從袖口伸出手，細瘦的手指，接過楚楦遞過來的手帕。是棉質素淨的，放到嘴唇邊，有一股淡淡的冷香，像是藥香的味道。擦完嘴角，正在猶豫要不要還手帕給醫生，霍雲深發現，年輕的醫生端著碗轉身出去了，他說他去端早餐來，還問他想吃什麼。低眉看著遺留在自己手中的素帕，霍雲深將它散開，鋪在膝蓋上，重新摺疊成一疊，四四方方，有手巴掌那麼大的一疊。在手中拿了很久，然後放進了懷裡。今天早上沒有給病人吃藥膳，不過飯後一碗藥是固定的，然後陪他在院子散步。像昨晚一樣，楚楦直接摟著霍雲深的腰走出去……跟昨晚不同的是，今天是白天，宅子裡是有人在走動的。雖然人不多，加起來一共也就六七個人，加上楚楦和霍雲深也才不到十個。楚楦摟著霍雲深走過的時候，眾人不約而同地駐足圍觀，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這醫生有些不一樣。&ldo;你家的人都不住在這裡？&rdo;若非如此，怎麼在這裡兩天了，楚楦一個病人的家屬都沒見過。&ldo;是。&rdo;霍雲深回答著平日裡不想觸碰的問題，卻感到很輕怪，自己並沒有被影響心情，還是一樣地好。&ldo;你幾歲了？&rdo;楚楦又問道。&ldo;二十二，還是二十三？&rdo;霍雲深有點不確定，他已經不太去記憶時間過去了多久，因為沒有意義。&ldo;我二十三。&rdo;楚楦說道，感覺自己並不是一個會聊天的人，他想了一下：&ldo;你要不要聽我學醫的故事？&rdo;這位冷冷清清的病人，他不喜歡說話，那他喜歡傾聽嗎？&ldo;好。&rdo;&ldo;其實也很平凡，並沒有很多趣味，反而學醫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rdo;楚楦聲線和緩，挑一些比較有趣的事情跟對方分享。有很多的名詞和術語，流行語，霍雲深聽得一頭霧水，他既感到有趣，又深感自己是個井底之蛙。畢竟醫生是留過洋的人，而自己則是個井底之蛙，這是很深很深的代溝。說到最後，楚楦選擇轉移話題，改成說別的，因為他發現，病人總是那麼不快樂。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分享而改變心情，反而變得更加壓抑。&ldo;你不要不開心，你的身體會好的，等你好了以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rdo;楚楦握緊他稍涼的手，本意是想給他一點鼓勵。但是對方也反握著他的，然後就不放了，這倒是沒關係。&ldo;醫生，是哪裡人？&rdo;霍雲深張開自己笨拙的嘴，想多瞭解一點點。&ldo;就住在城裡，不遠。&rdo;二十多年前，西橋是個很鄉下很鄉下的地方。他又問道：&ldo;娶妻了嗎？&rdo;楚楦笑道：&ldo;怎麼可能，暫時不考慮。&rdo;他覺得這是個夢，結婚是不可能的吧。霍雲深沒有問他為什麼暫時不考慮，只是拿眼睛瞧了他幾眼。刺目的太陽，使他睫毛一直顫抖，有些受不住這樣的燦爛。而隔壁的醫生又是個體貼人，抬起手來替他擋住額頭，順便讓他的眼睛好受點。&ldo;多曬曬太陽有好處，這樣才能好得快。&rdo;&ldo;嗯。&rdo;到了中午，楚楦親自下的廚，病人吃了滿滿地兩大碗飯，看起來胃口很好。這是好事情，能吃下飯能睡好，再配合藥方和藥膳，身體可以好得很快。有時候霍雲深並不想吃這麼多，但是他不允許自己吃得太少，無論想不想吃，都要吃兩碗。堅持每天飯後出去散步，曬曬太陽……反正無論做什麼，身邊總有人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