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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不下去了,開啟門跑出去,小藻壓抑不住的啜泣在門的那一面傳來。

我靠著門外的牆壁蹲下,頭埋進臂彎,眼淚流得比小藻兒還兇。她沒有錯,誰都沒有錯,可是一切都正確在軌道,也是會讓人大哭的。這是一個通往悲傷的軌道嗎?那為什麼當季風抱著我說“叢家我喜歡你”時,我心裡的喜悅海潮逐浪般翻騰呢?

“忘了叫叫兒行不行?我都能做到,你不要還揪著她不放。”

我知道,不能說你蓋了一高層,下面十層賣不出去就扒了,那上邊幾層也沒了,空中樓閣在建築學上不是這個定義。人也一樣,誰都會有以前的,不喜歡也不能抹殺。問題是:叫叫兒真的成為季風的以前了嗎?

老大說得對,我是沒有安全感,我不想猜忌但這不能控制,就像沾在碗碟上的洗滌劑,我永遠覺得那些泡沫無法漂淨。泡沫食用對人體有害,季風的以前會為我的未來帶來不幸。

季風家的窗子還亮著,像焦渴人面前的迪迪畏那麼誘人——上去?豈有此理!回家?我剛下樓啊!錢橙子這兩天在家養驃……這念頭太危險了,幸好沒帶電話出來,口袋裡居然有一大把零錢,隨便在大衣櫃裡摘了一件薄外套,這會兒才發現不是我的,她們倆都有滿兜亂揣錢的敗家習慣。十塊兩張,一塊半打,毛票沒查,還有張五十的。抱膀兒在路邊站了一會兒,計程車不用招手就在我身邊停下,我想去三站地開外的24小時快餐店吃扁豆燜面,說完地址又改了:“師傅這能調頭嗎?去簋街。”

這時候全北京城也屬那兒又有吃的又熱鬧了吧?我得找點兒熱鬧看,今天的夜怎麼這麼安靜?小柴油車呢?嚎叫的動物園越獄者呢?太適合睡覺了,可我像粒冰塊兒般清醒。計價表跳了三十多塊錢,窗外一掠而過一片建築工地,巨大的金屬門吸引人眼球,那是個獷調子倉庫酒吧。

司機在我說的第三個地點剎了車,迎賓迅速過來開門,只有我一個人。我找人。請便。

不能讓他聽說正經人家姑娘獨個來酒吧。沒什麼的,我喝杯汽水就走。果然是狼膽……

酒吧很大,應該不低於1500平,難怪裝了那麼大個兒的鋼板門。我在位置奇差的一隻沙發上坐下,離舞臺遠,卡座小,腳邊是刻意設計出鏽跡斑斑的管道,粗糙靡野的氛圍頓生。一道高大的水幕牆,擋住了自己和別人的視線,竟不用示意,立馬有服務生過來招待,頓時對這家店子有了星級以上評價。桌上有燭光,身邊有水流,另一側有抱著舉止放肆的男女,元素混亂地交織在一起。

我要了兩杯中度雞尾酒,一杯直接進了胃裡的,舌頭沒嚐出來是苦是辣。另一杯小口啜著,一口微辣一口甜,窩在沙發裡用調酒棒攪著摻了三分之一碎冰的藍色柑香酒,被燈光泡著的人群醉生夢死著,處處充滿了長開不謝的誘惑之花。

晝伏夜出的聲聲色色,養犬放馬,紙醉金迷,每個人看著都比我要活不起。震耳的重型音樂敲擊著心臟,沉悶被嚇逐出境,喧囂浮躁在乾冰煙霧裡尖叫扭動。吊頂處玻璃夾層飾著小燈,透過翻動變幻的舞臺燈,煽情得行星一般閃爍撩人。烏黑的天花板宛如夜幕,綴著星星,折射造出迷離的意象。從洗手間回來的走廊牆壁上,嵌著人工雨花石拼就的抽象畫,這些石頭的造型可愛,圖案做作,只是普通的規格石,比不得錢橙子家老妖怪那些上乘美石。天上的雨,地下的石,人間的花,謂之為雨花石,千年的精華凝為一體,本不應是人間所有……

“美女~”有人隻手撐牆,“合一桌吧?”

“不好意思我有朋友。”你壓著我石頭了土鱉!

“瞄半天了,”他側著身子擺出最帥的角度,嘴角向一邊扯著曖昧的弧度,“就你一人兒。”

“下次吧。”遇到從動物園越獄的了。“拜拜~”

他拉住將我帶進懷裡,和體溫相同的酒氣噴在我耳側:“這套沒意思了。”猝不防被我推開,眉間顯了不耐,“來了幹嘛不好好玩?”

我退一步,轉身,退進一個人懷裡。仰頭看,長著一雙弦月細眼的男人正俯視我。

“是你。”

是以投機

眼熟!記憶庫搜尋完畢。

是在錢程同學會見過的鬼貝勒,但我不知道當著外人的面兒叫他這個渾號可不可以,也像他一樣低唔:“……是你?”表示自己認出了他。

他點了點頭,放開我。

不死心的土鱉歉意地過來拉我。“不好意思,我女朋友醉了。”

笑眼懶懶望向這個演技糟爛的人:“活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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