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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無聲地抬起了右臂。

這動作頗有一種老佛爺指使小辰子的氣勢。許辰川俯下身去一手托住白祁的背脊,一手從他膝下穿過,將人橫抱了起來。白祁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因為發燒而散發著熱度的指尖拂過他的頸後,若即若離。

許辰川暗自定了定神,將人放到了輪椅上。白祁像對待雜物般把兩條長腿往腳踏上一擺,驅使著輪椅進了公寓樓道里。許辰川見他沒有讓自己離開的意思,按捺不住的好奇心又在蠢蠢欲動,猶豫著跟了上去。

白祁經過那道臺階改造成的緩坡,摸出鑰匙開了門,說:“進來吧。”

許辰川跟著他走進了室內,眼睛過了一會兒才看清昏暗的環境。窗簾全部拉著,日光只能從縫隙中透入,穿過空蕩蕩的房間,顯出一種苦行僧一般的荒涼感。雖然荒涼,倒也乾淨整潔——不如說這麼點物品原本就雜亂不起來。

許辰川四下打量了幾眼,忽然意識到白祁正側頭看著自己。

他連忙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你快去床上躺著吧,我去給你燒點水吃藥。”

白祁又盯著他看了幾秒,自行往臥室去了,似乎默許了他的建議。

這套居室並不大,許辰川一眼就找見了廚房。無論是客廳還是廚房都看不出生活的痕跡。垃圾桶空空如也,灶臺上沒有一星油漬。許辰川找到電水壺接了水,在等待燒開的時間裡撩起窗簾的一角,眯起眼朝外望去。適應黑暗之後,窗外的世界就明亮得有些刺目了。

這是個熱鬧的小區,道路上有老人在散步,還有未到學齡的孩童從窗下嬉笑著跑過,享受冬日午後和暖的陽光。許辰川隱約明白了白祁不開窗簾的原因。常年缺少光照的室內蓄存著一股透入心扉的寒意。這給人一種錯覺,彷彿借居在此地的並非活物。

許辰川捧著水杯走進臥室時,白祁已經坐在了床上,頭顱微微向後仰著,雙目緊閉,兩扇睫毛投下深深的暈影。

許辰川清了清嗓子,走過去將水杯放在了床頭櫃上。白祁睜開眼伸手去拿,許辰川攔住了他:“還很燙。”

白祁收回手,說:“多謝。”

“啊,不用……”

大概是這會兒沒力氣琢磨怎麼刺人,白祁說完那兩個字後就不再開口了。許辰川后退一步:“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

語聲不自然地頓住了,因為他看清了這個房間。

落地書櫃裡擠滿了一排排的書,中文的,英文的,專業書籍,小說,字典。擺放得並不整齊,也看不出歸類的標準,甚至有幾本凌亂地橫放在其他書上頭。旁邊是一張寬大的電腦桌,同樣堆著書本,還有零散的稿紙。電腦沒有關機,而是被設了休眠,似乎只要碰一碰鍵盤,亮起的螢幕裡就會顯示出網頁、文件,以及……以及《紅袍加身》企鵝群的對話方塊。

彷彿打亂的拼圖漸漸顯出全貌,許辰川突然能夠想象這個男人,想象他將自己替他從高處取下來的書帶回家,塞進這隻書櫃裡;想象他坐在這張桌前一手撐著下頜,校對著組裡的人發來的字幕;想象他躺在這張床上,在沒完沒了的雨聲裡,跟自己有一搭沒一搭地發著語音。

“怎麼了?”白祁看著莫名其妙陷入了呆滯狀態的許辰川。

“……沒什麼。”許辰川笑了笑,“問一件事,你當年怎麼會想到做字幕的?”

白祁頓了頓,似乎回憶了一下:“當時有部劇叫《一筆千金》。”

“我聽說過。”那是關山千里的成名作,如雷貫耳。

“我很喜歡裡面的一個主演,就做了。”

許辰川沒想到是這麼不高貴冷豔的答案,一愣之下笑了起來:“《紅袍加身》也是嗎?因為喜歡主教?”

“差不多。有問題?”

“沒有。”許辰川感慨似的嘆道,“我只是到現在才覺得,原來你還活著。”

這整個家就像一具死去的軀體,卻在這一角傳來分明的心跳,輸送出溫熱的血液。而自己是意外闖入山洞的旅人,窺見了無人知曉的一線洞天。許辰川解釋不清那胸口驟然一熱的感覺是怎麼回事,說得很抽象。果然白祁挑起眉:“這是在可憐我?”

“當然不是,怎麼會呢。”許辰川立即下意識地否認,“我的意思是……”

對方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摩人的主,而且虛與委蛇的安慰對他不起作用。

許辰川決定坦誠交代:“如果不知道你就是紙鶴,也許我會同情你。”

“那現在呢?”

許辰川想了想:“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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