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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點了支菸，深抽兩口，慢慢地也冷靜下來。他眼睛斜了斜肖雲，小孩一隻手慢慢擦著頭髮，毛巾和凌亂的頭髮擋住了他大半邊臉，眼睛又垂著，實在是看不出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但他的嘴有點受傷地緊緊抿著抿成了一條直線是看得到的。小林看了一眼，又一眼，心頭就有點懊悔起來。他知道自己其實很沒有道理，不就是許穹這幾天沒打電話來嗎，自己就生怕一副被棄的樣子心上心下的了，一點兒出息都沒有！還他媽學會遷怒身邊的人了！小林生出點歉疚。他想肖雲對他算是沒得說，平時林哥前林哥後挺尊師重道，這大半年住在自己家裡，都跟自家人一樣了，自己不也說了會把他當親弟弟那麼教導麼，怎麼心情不好時還是要拿他來出氣呢。反思了一陣，忍不住就在心頭狠罵了自己幾句。小林翻身坐起，將那菸頭重重擰熄在菸缸裡了，咳嗽了一聲正色說：&ldo;肖雲，我就這狗脾氣。……你別往心裡去啊。&rdo;肖雲聽了，慢慢抬頭看他，那瞳仁烏溜溜的黑，小林恍惚間動搖了一下，覺得這眼神似曾相識，財財捱了打之後也會這樣看他，站得遠遠的有點委屈的樣子……不由自主地甩了甩頭把那種與財財重合起來的幻覺拋開，小林又清了清喉嚨，不太自然地，&ldo;那個，我們去隔壁玩會兒怎麼樣？&rdo;隔壁也是駕駛員的房間，幾個人擺開麻將桌正搓得興高采烈。小林和肖雲一進去，吞雲吐霧的幾個人就叫起來，&ldo;嘿，來來來，接起！&rdo;小林笑著一一撒煙，&ldo;打得孬，哪兒是哥哥些個的對手哦。&rdo;&ldo;就是要你打得孬，打得好了我們還不要你來哦。&rdo;說話間一人自摸了，對家那個站起來死活就把他按在位子上。&ldo;打打打。不打麻將做啥子嘛。&rdo;小林假意推讓了兩句便嘩啦啦地洗起牌來，抬頭看到肖雲站在一旁，衝他點點頭，&ldo;來，坐到側邊來給我抱膀子。&rdo;肖雲抿嘴笑了笑，搬了張凳子乖乖坐到他身邊。杜老大樂山大佛似地盤蜛在椅子上，嘴裡叼一根菸，眼睛在肖雲身上掃了又掃，說：&ldo;小弟娃，你也上噻，你格老子又不養家，賺啷個多錢做啥子？來，孝敬哥哥一點。&rdo;肖雲還沒來得及說話，小林已經忙不迭道：&ldo;少來，莫欺負小娃兒，他哪兒會打牌嘛。&rdo;話中的維護之意顯而易見。肖雲笑笑，沒吭聲。打完一圈，小林膽大心細、敢衝敢放，雖然沒大贏，但也絕不放大炮。其實他說他打得孬，那純粹是自謙。他那點腦花兒，除了在感情上遲鈍點，別的方面靈活著呢。打麻將，不外乎是記牌算牌，看住上家防住下家，哪張牌是哪個人出的，有沒有可能做的大糊，別人一點小動作、細微表情，他都能看出一點門道來。跟他打牌的幾個人此刻都有被欺騙了的鬱悶感覺。&ldo;你娃打得不孬嘛。格老子的，假打。&rdo;小林伸手摸牌，可憐兮兮地，&ldo;哥哥，我是情場失意，賭場才得意的啊。&rdo;牌倒，自摸龍七對。&ldo;我操~~&rdo;幾個人破口大罵。肖雲在旁邊笑得前仰後合。就在這種充滿了男人粗俗的愉快的氣氛中，小林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來電顯示是許穹。小林看了一眼心就砰砰跳起來，他覺得自己指尖都有點發抖，偏面上還要按捺著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ldo;來幫我打一下。&rdo;也顧不得肖雲會不會打，說完握著手機就先快步出去了。杜老大沒好氣地罵。&ldo;格老子，就你事多！邊打邊接不行啊。&rdo;一邊又衝肖雲點點下巴，&ldo;小弟娃，該你摸牌。&rdo;肖雲扯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手裡摸著牌心思卻飛了一半出去，只恨屋子裡太吵鬧，他耳朵豎得再直也捕捉不到小林講電話的聲音啊。小林站在走廊上，定了定神，又清了清喉嚨，把心頭的歡喜都好生地收斂了，這才按下接聽鍵。&ldo;喂。&rdo;許穹說：&ldo;在哪兒呢？上重慶來了麼？&rdo;聲音一如既往的悅耳。小林一聽，心頭那股子委屈，忽然間就全湧上來了。他心想：原來你他媽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啊。只是他自詡大老爺們兒，不能象怨婦似的盡情表達自己的閨怨，所以只好不吭聲。許穹聽他久不言語，疑惑起來。&ldo;小林？小林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