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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輝不是笨蛋，所以他沒有一上來就直接丟下炸彈。他用的是一種迂迴戰術，先試探試探唐堂的口風。&ldo;糖糖，關於收養孩子那事兒……是不是男的女的，你都覺得可以？&rdo;唐堂閉著眼，慵懶地嗯一聲。&ldo;那，&rdo;周立輝提心吊膽，鼓起勇氣又接著問：&ldo;孩子要是我在外面和別人生的呢？&rdo;唐堂無聲地笑一下，權當笑話聽。&ldo;那好呀，抱回來我們養。&rdo;&ldo;真的？！&rdo;&ldo;嗯，真的。&rdo;唐堂的話於周立輝實在是大大的驚喜，但這驚喜不過一秒，隨即就又化成了同等的疑慮。因為唐堂回答得實在太輕率，完全不假思索，這讓周立輝不得不懷疑他壓根兒就是把他的試探當成了夫夫間的玩笑話，而眾所周知，玩笑話，是當不得真的。周立輝思前想後，挺不甘心。一咬牙，決定坦白交待。&ldo;糖糖！是真有這麼個孩子‐‐&rdo;情急地擠出這一句，周立輝自己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有些不知所措地靜待唐堂的反應。不想唐堂困了，回應他的只是一聲軟綿綿的嗯。周立輝傻眼了，心想這可怎麼辦呢？好不容易才說到點子上，難道就這麼不了了之嗎？正惶惶著不知該推醒他還是任他睡時，唐堂半夢半醒間忽地反應過來，騰一下翻轉身：&ldo;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rdo;他此刻睡意全無，眼睛睜得大大的，周立輝不由得語塞。他完全不敢與唐堂對視，下意識地避開，這副做賊心虛的模樣看在唐堂眼裡，越發不敢相信。&ldo;……周立輝？&rdo;該來的總是要來。這世上，紙，本就是包不住火的。聽著周立輝結結巴巴地交待，唐堂的眼睛越睜越大。漸漸地他象是有些不認識周立輝了，覺得怎麼這麼陌生呢，便怔怔地盯著他看，看得周立輝完全沒辦法照著腹稿再說下去，支吾了幾句，終於住了嘴。他低下頭，不敢看他，一副認罪伏法任君打罵的悔恨姿態。但唐堂彷彿沒看見，視線茫然地從他肩上越過望向窗外，窗外的夜色卻也是黑漆漆一片。過了很久，他終於喃喃地開口：&ldo;怪不得……&rdo;怪不得今天會對我這麼好。還以為是終於有些厭倦了外面那種生活想要回歸家庭了，卻原來是做了虧心事，所以心中有愧。唐堂失神，良久笑一聲，為自己之前那種可笑的幸福感。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沒再說話，只掀開被子下床，往門口走去。周立輝慌起來，聽到唐堂那一聲笑他就知道不妙了，此刻再見他一下床，立刻也跟著跳下：&ldo;糖糖你去哪兒？&rdo;唐堂站定。睡衣袖子下兩隻拳頭握了握，很有回頭一拳招呼過去的衝動。但他把自己控制住了，深呼吸，儘量平靜地道：&ldo;你別煩我，我要好好想想。&rdo;這句話此時此刻說出來，別有一股威懾力。於是周立輝赤腳站在木地板上，怔怔地，就真的不敢再煩他了。這個晚上，唐堂在書房裡過的夜。沒有睡，完全沒有睡。出了這種事，教他哪裡還睡得著。他直直地躺在小沙發上，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遇到這種事，瞪著眼睛盲目地詢問半空。可是自然，他得不到答案。這一次，周立輝玩得實在太大，他再能包容、再能忍讓，也不禁覺得心傷心冷心灰。整個晚上唐堂的眼睛都不曾合過一下。當晨光染白窗欞的時候，才發覺眼睛澀澀地，既幹，又酸。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也還是要去上班。只要人沒死，總還是要吃飯的不是？唐堂從書房裡拖著腳出來。整夜沒睡的後遺症顯現，他臉色灰白灰白，眼裡佈滿血絲。累。人累，心更累。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唐堂在門口一看，居然是周立輝手忙腳亂地在煎蛋。因為沒關門，那股子油煙氣也跟著飄了出來。唐堂默不作聲地看一會兒，冷淡地問：&ldo;你在幹什麼？&rdo;周立輝一驚，聞聲回頭。&ldo;呃……早。&rdo;他頓了頓，很快就露出一點侷促又討好的笑容。&ldo;我弄了牛奶和雞蛋，你……吃點？&rdo;其實不用他說唐堂也看到了。周立輝不管做什麼都是大爺的派頭，煎個蛋也弄得料理臺上一片狼籍，經手的碗碟都有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