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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軟弱一下子有了發洩的出口，兩行熱淚滾落而出。我慌忙別過頭去，看著雪白的牆壁。慕承和問：&ldo;你們看，這樣行不行？&rdo;伯伯說：&ldo;這樣說起來也對，我們急了點，沒顧全周到。正好我喊幾個人去準備下老人的後事，免得措手不及的，什麼都沒準備。&rdo;大家七嘴八舌的贊同，然後被伯伯安排工作，陸陸續續地走了。伯母說：&ldo;你奶奶還坐在外面，我扶她回去歇歇。&rdo;最後剩下我和他。我站在病床前，扭頭對著牆角，他站在我後面，一動不動。我臉上的淚痕也自然風乾了。他將椅子挪過來讓我坐，隨之也坐在旁邊。兩個人默然良久之後，他輕輕說：&ldo;要不然，你跟爺爺說點悄悄話。&rdo;他能聽見嗎？&ldo;也許能。&rdo;他答。真的？&ldo;我一般不說假話。&rdo;那什麼時候說假話？&ldo;他神色停頓稍許，&rdo;善意的時候，在自己感到窘迫和羞愧的時候。&ldo;我秉著他的雙眸，隱隱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其實，我也對他撒謊了，不是嗎？我避開他的眼神，轉而看著病床，&rdo;我想起來，我有什麼話要告訴爺爺了。&ldo;我回避下？&rdo;我想了想，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慕承和起身說：&ldo;那我出去抽根菸。&rdo;我將頭垂下去靠著老人的枕頭，然後陷入了長長的回憶。小時候，有段時間借宿在你和奶奶那裡。每次測驗後的試卷都需要家長簽字，可是我語文從小就不好，每次考得很差的時候就不敢給你們看。最後，就模仿了你的筆跡簽字。&ldo;還有一回，我上課講話，被班主任抓了出來，要我請家長，不然就不許我進教堂。那個時候家裡還沒裝電話，我就撒謊說你重病了，奶奶送你去醫院，老師才放過我。&rdo;你經常把錢放在前面上衣的內包裡，然後也不怎麼數，就隨手將衣服搭在床上。我趁你不注意，就會偷幾塊錢出去買糖吃。&ldo;六表叔從雲南給奶奶捎回來的那隻翡翠鐲子，其實是我摔壞的。但是我當時很害怕就把它原封不動的放回盒子裡，後來你拿給奶奶之後才發現成兩截了，害得你被奶奶罵。&rdo;你去開家長會，老師說我表現不好，你原原本本地回來告訴媽媽。你走之後，媽媽揍了我一頓。當時我一邊哭，一邊在心裡罵你不是我爺爺。&ldo; 你跟我說你要活到一百歲，看著我們三個孫子輩的孩子成家。現在哥哥姐姐都結婚了，你也看到慕承和了，他人好，真的好。&rdo;……說了不知道多久的話，兩個護士推門進來抄那些生命體徵的資料，才打斷了我。然後，護士又掛吊瓶，給爺爺輸液。我把地方給她們挪出來，到了屋外。已經是晚飯時間，其他病房都飄著飯菜的味道。正巧堂哥兩口子來了，看到我就說：&ldo;你先去吃飯，我先守著，有事給你電話。&rdo;我們都知道，所謂的有事是件什麼事。走廊上沒看到慕承和，我繞了一圈，在緊急出口那邊的樓梯間看到他。他在兩層樓之間的拐角處，坐在地上，看著暮色中的秋雨發愣，一個人靜靜的抽菸。我走過去，緊挨著他，以相同的姿勢席地而坐。餓不餓？&ldo;他滅了煙問我。嗯，餓。&rdo;那邊有人了？&ldo;嗯。&rdo;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回去給你取件衣服，夜裡氣溫低。&ldo;3才走到樓下就接到堂哥電話，然後又一口氣衝上來，看到病房裡穿白大褂的人來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