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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曾媽媽將鑰匙收在自己手上挎著的包裡，又把包擱在茶几上，再往沙發一坐，抬頭冷冷地問：&ldo;那男的是誰？&rdo;&ldo;我朋友。&rdo;&ldo;我問的是，他是誰？&rdo;曾鯉知道她要發什麼脾氣，索性一言不語。&ldo;是你那個醫生吧？&rdo;曾媽媽冷笑了一下。&ldo;我早聽秦麗華說了，她開始告訴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我說我女兒不是隨便和人眉來眼去勾肩搭背的人，我從小管她，管得跟什麼似的，從沒有男同學敢往我們家打電話。&rdo;&ldo;結果人家秦麗華說什麼來著，說小顧陪你去醫院，在候診室坐了一個多小時，人家還是請假去專門陪你的，怕你悶，怕你無聊，結果你倒好，一看見男醫生姓什麼都忘了就跟著別人跑了。&rdo;&ldo;你說，人家吃飯時當著這麼多人說起我女兒這樣沒教養，我老臉往哪兒擱。&rdo;&ldo;我當時真不信，就當你跟以前一樣，就是忘不了於易，故意乾的，所以才一直沒和你提。今天我說這姑娘一個多月沒見著面，專門跑來看看，就看到你跟那男的親密得跟什麼似的。&rdo;&ldo;你真回心轉意了，要找，你找個好的啊。秦麗華給你介紹那小顧，人家他爸爸在市委混的風生水起，家裡三環以內房子就六七套，頭兩個月給他的婚房都準備好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rdo;&ldo;別再心裡跟我提愛情？我呸，你把它一輩子當飯吃？當房住？&rdo;曾媽媽說得激動，大約覺得曾鯉站著，她坐著，又隔得近，索性也站了起來。整個過程，曾鯉面無表情，什麼也沒有說。&ldo;他叫什麼？&rdo;曾鯉不答。&ldo;家裡父母幹嘛的？&rdo;曾鯉還是沒說話。&ldo;有房子嗎？&rdo;曾鯉依舊站在原地，眼睛望著別處，一動不動。僵持了一會兒，曾媽媽似乎消了點氣，走到曾鯉跟前，拉她坐下。曾媽媽語氣一轉，苦口婆心地又說：&ldo;媽媽還不是為了你好，就怕你以後吃苦受累，媽媽也是苦日子裡躺過來的，知道那個味道不好受。而且，顧海東他爸和你爸現在在一棟樓辦公，抬頭不見低頭見，你這樣把關係弄僵了多不好。&rdo;曾鯉轉過臉，瞅著曾媽媽，突然問了一句：&ldo;我有三個爸，你指的哪個？&rdo;這句話就像個符咒，立刻激怒了曾媽媽，她提起氣，揚起手就掄了曾鯉一巴掌。曾鯉也沒躲，就這麼活生生地受著。以前，伍穎一被她爸打，她就會逃到學校或者馬依依家裡，甚至索性去奶奶外婆家告狀。而曾鯉捱了打，從來也不敢摔門出走或者徹夜不歸，因為她不能，也不敢。因為有些激動，曾媽媽這一掌歪了一點，沒落在側臉頰，而是打在嘴巴和鼻子上。曾鯉覺得火辣辣的，面板麻木著還不覺得疼。她從小便不怕捱打，不是因為不怕疼，而是覺得如果犯了錯，與其天天被母親數落，不如來頓痛快的。曾媽媽倏地站了起來，指著她的鼻子揚起聲音又開罵，&ldo;好啊，翅膀硬了會頂嘴了，跟誰學的？你說！&rdo;&ldo;你成天跟那個伍穎馬依依混在一起，不學好，學著怎麼跟我作對。&rdo;&ldo;這十幾年，我沒嫌棄過你當拖油瓶，你倒反倒嫌棄起老孃來了。&rdo;&ldo;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rdo;&ldo;你不過就是嫌棄人家顧海東長得不如你意。我還不知道你？打小就喜歡個小白臉，於易一個，剛才那又是一個。男人長得好有什麼用，於易他要你了嗎？&rdo;一提起於易，曾鯉的眼淚瞬間沒撐住，掉了下來。是的，她媽媽瞭解她，知道什麼是她的軟肋。眼淚流在臉頰上，留下一道道溼潤的淚痕，然後慢慢地揮發，風乾的面板被收得緊緊的，有點刺痛。&ldo;不說他，行嗎？&rdo;曾鯉說。&ldo;怎麼，說說都不行。親戚朋友裡，誰不知道你們的事。幸好我早和曾家沒關係了，不然回了老家也沒臉見人，侄女愛上表叔，誰說出去誰笑掉大牙。於易他媽還跑來城裡找我，那個趾高氣揚的，你不是不知道‐‐&rdo;曾鯉在那裡坐著，默默地流著淚。打斷曾媽媽的是個電話，電話裡曾鯉的繼父問她回家的，於是，又說了幾句終於走了。而曾鯉的眼淚卻停不下來。於易的媽媽是曾鯉的四舅婆，她來省城裡找曾媽媽的事情，曾鯉至今記得清楚。當時，曾媽媽對他倆的關係還完全不知情。四舅婆和無數電視上的母親一樣，覺得這是近親，又差個輩分，說出去讓人笑話，加之她和電視上無數的母親一樣，唯恐不求上進的曾鯉耽誤了他兒子留學的前程，更何況，曾鯉和她媽媽原本就被視作是整個曾家的敵人，死也不想來往的那種。可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