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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斷依據:1、曼青是柳昭誠的太太,過去是兒科醫生,已經過世五六年了;2、現在是下午三點;3、他完全不記得之前出去找茶葉了;4、跟在身後的護工阿姨說:"柳二爺,該把廚房裡拿的魚還給我吧,我要準備晚飯了。"柳昭誠在魚被拿走之後絲毫不覺尷尬,只是指著褲腳笑呵呵地說:"剛才在院子裡澆花,不小心弄溼了,等我換條褲子出來接待你們。""……"見柳昭誠再次往外走,柳希言眼明手快抓住他,說:"二大爺,您的衣櫃就在這裡。"不僅失憶,而且錯構。接下來吳柳二人的聊天範圍上至宇宙,下至人體,都是亙古不變的事實和真理,不敢說跟活人有關的事情——尤其當他們發現二大爺還記著濤哥"昨天"會見戰哥的事情時。柳昭誠知識面廣,思維敏捷活躍,邏輯嚴謹,交談相當愉快。末了,柳昭誠道:"江濤過年要回來,到時你們記得來坐坐。"吳柳二人對望一眼,柳希言反應稍快,答道:"好啊,二大爺你到時要打電話給我。""你剛上大二就有電話了?"柳昭誠詫異道。柳希言於是肯定,二大爺被妖怪吃了足足十年的記憶。柳昭誠送客,對吳廷方說:"廷方你基礎知識紮實,我跟謝院長說說,上了副高讓你專挑病理產科。"吳廷方苦笑,二大爺早已忘記十年前這句話註定了他悲催的半生。柳希言同病相憐地看著吳廷方。兩人一起出門後,吳廷方對柳希言說:"柳主任每次都要說這句話。""哪句?讓你搞病理產科?"吳廷方搖搖頭:"是那句:江濤過年要回來。"印象中,包括今年年初這一次,柳江濤這十年來就回來過兩次。柳昭誠剛退休那會兒,還和二大娘偶爾去美國住個個月,後來年紀大了,二大娘身體不好,也就不再去了。據未失憶前的二大爺所說,柳江濤搞科研,也是忙得一塌糊塗。當然一定會自豪地補充上一句:"已經在《cell》上發了十幾篇文章呢!"4、柳醫生什麼線索也沒發現,就這麼悻悻地回家了。晚飯時間柳希聲卻不在,媽媽說他給客戶看風水去了。柳希言問起柳江濤十年前是不是回來過,媽媽甚是不滿地說:"返來個鬼,你二爺爺訂左年初三燈酒,他那邊話忙得要死,就冇返到啦。"是了,十年前二大爺的孫子在美國出生了,按本鎮規矩,要正月開燈,都準備好了,柳江濤卻連機票也沒買,直接說忙得走不開,抹了二大爺多大的面子。這件事柳希言也是有印象的。直到後來孫子五六歲了,也就是二大娘過世、柳江濤回來奔喪的時候,柳昭誠才第一次見到他。柳希言也參加了喪禮,對那個孩子印象深刻。那孩子一句漢語也不會說,和二大爺根本沒辦法交流。柳希聲回到家,沐浴後準備就寢,就發現他的床上已經多出一個隆起的條狀物。走近看了,正是在空調房裡用被子把自己上下都裹嚴實的柳希言。這會兒露出一對眼睛,正把穿著睡袍的柳希聲上下來回地瞅。柳希聲慢慢地整理著翻折的睡袍領,看著滴滴答答往外冒鼻血的弟弟。於是柳希聲相當體貼地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王某吉遞給弟弟。"這個時候你該拿的不是王某吉。"苦肉計失效後,柳希言無精打采地拋給哥哥二十塊錢。孰知哥哥熟練地往他頭上貼了清心符,接過錢卻道:"還差三塊五,記得支付寶轉。""硃砂又漲價了?"柳希言啪地拉開王老吉拉環,皺眉問道。"王某吉不是贈品,我已經按零售價給你打折了。"柳希聲指了指他放到嘴邊的王某吉。"……我記得這是你從我媽冰箱裡拿的。""它是我母親對我的贈予。"柳希聲笑道,"贈予過後,就是我的財產了。"柳希言起身,拖上拖鞋,離開柳希聲的房間,過了一會兒,抱著個豬豬存錢罐過來,砸碎在地上,蹲著撿出了三十五個一角錢硬幣,堆放在柳希聲的桌面上,然後把剩餘的硬幣大方地繼續堆在柳希聲桌面另一角,說:"不用找了,再來一張清心符。"柳希聲默不作聲地看著地上豬豬的屍骸。柳希言嚴肅道:"我很不喜歡欠人錢,拖得久了,我渾身難受。"柳希聲拿過掃把開始掃地,掃著掃著,問已經重新爬到床上裹著被子喝著王某吉的柳希言:"你記得這個存錢罐誰給你的嗎?"存錢罐一直都在他房間裡,也早就塞滿了硬幣。柳希言幾次想把它當雜物清理掉,但是苦於找不到機會。至於是猴年馬月出現的,他還真的忘了。"當然也是我媽媽對我進行的贈予。"柳希言喝光王某吉,把空罐子往垃圾桶一丟,和陶瓷的豬豬屍骸發出悶悶的碰撞聲。失憶是一種業力嗎?當然是。譬如昨天晚上你和友人一起吃了一頓大餐,相談甚歡,並且喝了十來瓶王某吉,你不幸醉倒,友人相當清醒。次日清晨,你們在同一張床上醒來,友人意猶未盡,你卻忘得一乾二淨,友人幽怨不已,高唱菊花殘滿地傷,你卻毫無所覺——你看看,你造了多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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