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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電話。" 惠敏只嘆口氣,轉身去睡。廷方下了樓,見媽媽又拿了件大蓋毯給安安,裹得比孩子大了幾倍,像個大球。 到了醫院,廷方看到惠敏的簡訊,說聯絡了兒科二區的值班醫生,讓他帶安安直接去住院部看病。廷方本不想給繁忙的兒科夜班同事再添亂,但看兒科急診處已經排到了70號,想必天亮了也看不上,只好帶著安安去了兒科二區。" 十二點多了,兒科病區卻一點也不安靜。惠敏孕前待在這個病區,她因這方面的事耽誤多了,現今也沒升上副高,沒有獨立帶組,只是上一線班。她拜託的也是同為主治的一位兒科醫生。 值班醫生忙進忙出了四五次,終於有空坐下來給安安看病。安安不配合看喉嚨、聽心肺和看手腳,廷方和廷華合力將他摁住了。 "先吃退燒藥,扎個手指看看。" 安安看完病已經凌晨兩點鐘,陳慶始終沒回電話,廷華抱著安安,平時那麼多話,這個時候一句話也不說。 回到家兩點半,媽媽擔心安安,讓廷華帶著孩子住下,有個照應。 廷方上了樓,怕一身病氣傳染惠敏,洗了個澡換上睡衣才進去睡覺。惠敏好像並沒有睡著,卻也沒和廷方說什麼。 廷方悄悄睡下,不到五分鐘就入睡。惠敏睜開眼睛,窗外的月光鋪了進來,十九的月已經是殘月了,亮還是亮的。 兒科腸胃的專家黎主任告訴廷方,逢生的症狀可能是牛奶蛋白過敏引起的,要換水解蛋白的奶粉試試看。廷方慶幸沒有一下子為逢生買太多奶粉,下夜班時拎了一罐水解蛋白奶粉去了牙香街。陳則在上午十一點多,抱著逢生坐在門口的石條上打瞌睡。逢生在他懷裡睡著了,但是臉上掛著淚痕,小臉蛋也似乎因為哭多了而發紅,有皸裂的前兆。 廷方看得愧疚起來。他忙了三四天,大人孩子也遭罪了這幾天。陳則看上去比值了夜班的他還要憔悴。可陳則並不說什麼。帶孩子多累這樣的話他從沒說過。要不是廷方問,他也不說夜裡逢生要鬧。 廷方想起惠敏的話。鰥、寡、孤、獨、殘。陳則又孤又鰥,有了逢生,老了能不獨嗎? 門口有些太陽,大人抱著小人在睡覺。陳則的頭髮不全黑,有點接近深棕色。陽光下似乎變得透明,還在發光。廷方把奶粉放在一邊,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大仙的頭髮。 能沾點神仙氣嗎?陳則被摸醒了,慢慢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廷方。廷方縮回手,指著奶粉說:"換這種試試,兒科醫生說可能是牛奶過敏。" "那試試看。"陳則一動,逢生就醒了,哼哼哼的叫著,聽起來並不高興。過了一分鐘,大哭起來。廷方抱過逢生,邊走動邊安慰著,她慢慢不哭了。陳則到店子裡拿茶具,打算泡茶給廷方喝,廷方說:"不用了,我帶她去散散步。" 陳則關上店門,廷方奇怪地看著他。"一起去。""你不用看店嗎?""沒多少生意。"陳則懶懶地說。 "白天關門不太好吧?" 廷方聽說算命佬的店鋪白天從不關門,除了過年,還有就是上次被阿波軟禁到醫院去。而上次那時,也是過年時間。" "沒什麼不好,沒什麼急事。" 陳則是外地人,但也是說粵語的,具體是哪裡來的人,沒有人清楚。他二十年前來投奔他唯一的親屬,也就是前任白木香店老闆——他的舅舅。那位舅舅似乎也是鰥夫,沒有結婚、沒有子女,默默在牙香街開了二十多年的店,賣些銷路一般的沉香,勉強度日。而陳則在十五六歲上下來到這裡,過去的生活誰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來了不到五年,他的舅舅就過世了。十幾年來,白木香店也是這樣,早上八點半開門到傍晚五點,門可羅雀。但是上門的顧客可與以往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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