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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薔臉色又變幾分,身子晃了幾下,若不是坐著,怕會倒在地上。她怔怔地看著一處,後來不知道想到什麼,咬咬牙站起來,朝門口走去。「小姐你去哪?」水兒問她,卻沒有得到回答,水兒怕她做什麼傻事,只得一直跟在她的身後。按說郭薔此刻最想去也最應該去的是景年軒找丈夫質問,可實際上,她卻是步履匆匆地趕到了寧老夫人所住的景泰院。郭薔再怎麼傷心,心裡都還存有幾分理智。連丫鬟下人都開始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的事情,何以她卻不知道?儘管她只有一個二夫人的身分,但在寧家,除卻一家之主的寧景年和當家主母的寧老夫人,她就是第三個主子了。雖然不受丈夫待見,但婆婆卻對她疼之入骨,在寧家,除了寧景年外,還有誰敢給她一點委屈受?主子關在屋子裡數日不出來,連生意上的事情都不管不顧這麼大的事情,身為主母的寧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現在連下人丫鬟都知道,而她這個二夫人卻絲毫不知所聞,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身分比她更高的人命令下人瞞著她這件事。這個人,不是寧景年就是寧老夫人,但是,寧老夫人的可能性更大,因為從未把她放在心裡的丈夫根本不可能為顧及她的想法而命令下人瞞住她這件事。寧老夫人就不同,她完全把她當成自己女兒來疼愛,只有她才會因為害怕她傷心而特意吩咐下人這麼做。且郭薔的另一個可悲之處是,她無法在得知丈夫帶別的女人回家後直接跑去向他質問。那一夜,假扮成杜薇與喝醉酒的寧景年纏綿之後,她的形象在丈夫眼裡一落千丈,直至現在,她都沒得到過丈夫的一次好言相待,為此更連累了因這一夜而懷上並生下來的靖安。為了改變她於丈夫心中的地位,她一直在做努力,現在得知丈夫帶了別的女人回來,即使傷心萬分,她也不能不顧形象跑過去質問,妒婦一樣的反應只會加重丈夫的反感。這麼一衡量之下,郭薔只能選擇向待她如親女兒的寧老夫人細問事情原委。當郭薔走到屋裡時,寧老夫人正把小靖安抱在膝上笑得開心。只要一沒什麼事,寧老夫人就讓人把小靖安帶到景泰院來。靖安一出生就成了寧老夫人的寶貝疙瘩,長到兩三歲,因為聰慧且乖巧懂事,更被寧老夫人視如命根,一日不見都難受得緊。郭薔一走進屋,靖安就發現了她,便立刻從奶奶的腿上跳下來,娘娘娘娘叫得歡暢地撲上來抱住她的膝蓋。郭薔心裡有事,沒像往常那樣把他抱起來親親,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寧老夫人見她滿腹心事走進來,心裡多少有了些打算。郭薔拉著孩子上向給她請安,簡單說些家常話後,便開口道:「娘,我想同您說些事,能不能先讓丫鬟們把安兒帶出去玩一會兒?」「奶奶的乖孫子!」寧老夫人伸出手把靖安攬到跟前,疼愛萬分地摸摸臉,再親親額頭,接著整理衣裳,確認無誤,再給他塞一個他最喜歡吃的大蘋果,這才讓手腳穩重的丫鬟把孫子帶出去轉轉。靖安被帶走後,寧老夫人讓郭薔坐到自己身邊,待丫鬟把茶端上後,她才開口說道:「薔兒,你是為了這幾天景年軒裡的事情來的吧?」郭薔端莊的坐在椅子上,來的路上因為想了許多,此刻臉色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難看,只是柔如秋水的眼眸裡仍帶著淡淡的哀悽。「娘,景年軒的事情,您一開始就知道嗎?」「是啊,一開始就知道。」寧老夫人長長嘆了一口氣:「我也知道瞞不了你多久,只是這事情,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同你說。」郭薔用手中的帕子拭了拭眼角,問道:「娘,您知道相公他帶回來的女人是誰嗎?」「女人?」寧老夫人稍稍瞪大眼看她。「怎麼,不對嗎?」郭薔抬起頭來,眼眶泛紅。寧老夫人收回目光,有些遲疑不定地拿起茶杯,很快又放下。「薔兒,我還沒問,你是如何知曉這件事的?」似乎提及了傷心事,郭薔目光一黯,輕聲道:「我給相公縫了件衣裳,讓水兒送去景年軒,才知道相公一直待在裡頭幾天沒出來過。我擔心他是不是病了,便著急地讓水兒打聽,無意間聽到一些丫鬟說,相公前幾天帶了個穿紅衣裳的女子進到景年軒後就沒出來過。」見她說著說著,眼中便盈滿了淚,知道她心裡委屈,寧老夫人卻也只能嘆息一聲。寧老夫人把她的一隻手握住放在膝蓋上,語重心長地道:お稥「薔兒,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這世間,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即使景年真娶了別的姑娘,你也只能看著。再說他帶回來的這人,至今身分地位都還是不清不楚的,怕景年這孩子也只是一時心血來潮,過一段日子等這興頭過了,興許這人就會被送走了。」寧老夫人於心中不停嘆息,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但眼下也只能這麼對郭薔說,畢竟有些事,她真的很難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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