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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就算陰差陽錯,白青隱與姐姐鄭凝霜也已經是夫妻,他看得出來,姐姐凝霜對白青隱的痴與情。如若他消失,假以時日,像凝霜那麼好的人一定能打動白青隱的心,令他忘了他接受凝霜。──是的,他明白,這根本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罷了。如果深刻於心中的愛能夠輕易忘記,那他今天又為何站在這裡,那白青隱的上一世又為何到最後仍對他痴戀不忘?而,他只能這麼想,並且僅能如此做,總比維持著原樣繼續下去的好。於夜中,他憑藉來時偷偷記下的路線,匆匆趕至城門下,然,當他正欲透過被士兵守衛的京城大門時,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到。城門處,不知為何駐守了比白天更多計程車兵,每一個趁夜出去的旅人都被攔下告之此刻不能離開京城,不管是誰,都不行。長笑的心頓時沈甸如石,雖然不知詳情,但他總覺得這件事與自己的私自跑出白府有關。只是他沒想到,他會發現得如此之快,他預料之中,他最快也應該清晨才發現此事。白青隱的父親是一品大官,兩位兄長亦是朝廷要員,當他發現自己的離開憤而向他們求助,讓士兵嚴加看守城門也未必是件難事。思及此,長笑不敢貿然去闖城門,而是漸漸退下,打算先回城內找一家客棧落腳,再等待時機出城。然而他退卻的身影卻被守在城門外的一個士兵眼尖的發現,於是高喊他停下,長笑咬咬牙,衡量輕重後假意裝作不曾聽到士兵的呼喊,轉身快步離開。他聽得身後有人追上來,腳步加快,但他未曾跑上幾步,就被迎面策馬而來的人攔住去路。馬蹄於他面前停下,待他仰首一望,看到一臉森冷的白青隱時,長笑心涼地不禁後退一步。白青隱的目光過於冷駭,鎖在長笑身上就像把他拽至冰冷的地窖,讓他逃無可逃。白青隱拽住長笑的手臂,不理他的掙扎一路拉他前至暢心園的屋內,最後把他狠狠甩至床上。「你為何要逃?」長笑還未曾床上坐起,白青隱便已冷聲質問道。長笑幽幽坐在床邊,故意冷漠的臉龐卻掩不住眼底的悲切。「我沒逃。」「那你剛剛那算是什麼?」「我只是想回蘇州。」「你可以跟我說一聲。」「說了你會讓我回去嗎?」長笑向他冷冷譏笑。白青隱啞然。當然不會,不可能會,好不容易讓他自他父親身邊離開,怎麼可以還讓他回去?「才離開幾天,你就想你爹想到難以自拔了麼?」說這句話時,白青隱是笑著的,冷笑。他的心宛如被誰在一刀一刀割著,每說一字就更痛一分。長笑閉上眼,殘忍而絕情。「是。」他一句是,讓白青隱几欲站不穩腳,讓他自己的內心更是淒涼。幾分真幾分假?話是故意如此說給白青隱聽的,為的是讓他斷絕對自己的念頭,然,這又是真的,這是他心中已經沈澱了千年的愛戀啊,讓他如何不想不念。遑論數日,他時時刻刻皆在思念。「長笑……」白青隱雙手握緊他的手臂,清澄的星眸含著讓人不忍直視的悲,「別再想了,他是你爹啊。」長笑哭了出來,完全不能控制,一句他是你爹就讓他壓抑了十數載的悲慟完全傾洩。「我明白,我比誰都明白。」最後一次輪迴,睜開眼睛的那一剎,他就明白這是怎樣的一場悲劇。想愛,但不能愛,不允許去愛,這是神明給他這個痴心妄想的燭臺精的懲罰,終其三生,只能守只能盼,只能帶著那一抹淒涼的幽魂迴歸佛前。「但是,忘不了,不能忘啊。」因此才會倒掉那忘卻一切的孟婆茶,原想這一生無論如果求個結果,沒曾想卻必須承受雙倍的痛苦。「放了我,白青隱。別再折磨我和你自己了,讓我離開。你是姐姐的夫,你們應該在一起……」「我不放!」白青隱雙目盡裂般瞪視他,咬牙一字一字道,「你想撮合我和你姐姐,然後去繼續痴戀你爹麼?你這樣讓我情以何堪?我不許,絕不!」長笑痴痴看他,淚水湧得更快。自他身上,他看了白青隱上一世那倔強執拗的身影,那為了他守望至病死的可憐人兒。為什麼上蒼要如此安排?難道上一世欠下的,這一世一定要有所償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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