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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頓時響起一片哭喊，杜宣木的腦中卻轟地一聲響，什麼都聽不到了。他踉蹌著退了兩步，伸手觸那茶盞，手卻不由一抖，整杯茶啪地打翻在地。‐‐茶……好甜。&ldo;這茶有毒？幸好沒喝，&rdo;沈小年看著那邊一片哭嚎，心有餘悸地把自己那杯又推遠了些，道，&ldo;鹿梨散，你懂這些的，看看這裡面是什麼毒？&rdo;鹿梨散端起茶杯嗅了嗅，又小心翼翼地抿了一點，吐出來道：&ldo;我這杯茶並不甜，或許只有老闆那杯有毒……&rdo;&ldo;這是並蒂露，&rdo;杜宣木打斷他，安靜道，&ldo;並蒂露一共兩劑，兩劑合一才會毒發，我們若只喝一擠，不會覺得甜，也不會中毒。&rdo;看看地上那被毒死的人，他繼續道：&ldo;這老闆之前定是服過前一劑了。&rdo;沈小年好奇道：&ldo;杜大哥，你怎麼知道？&rdo;杜宣木搖了搖頭，忽然厲聲道：&ldo;這茶是誰沏的？&rdo;眾人被他一聲喝醒，抽泣著小聲道：&ldo;是樓下伙房的小夥計沏的。&rdo;杜宣木轉身便要下樓，可他剛追下一層，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忽又呆住了。……賭場？誰說這裡是個賭場？從二層到一層，除了賭桌賭具胡亂放著，哪裡還有人的影子？華服的公子哥兒，市井的布衣賭徒，原先擠得滿滿當當，人聲鼎沸，現在卻像憑空蒸發了一般，連點灰都沒有剩下。‐‐被愚弄了。簡直是被玩弄於鼓掌之間。這麼想著，杜宣木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沈小年和鹿梨散跟著下樓，看到眼前空空如也的賭坊，也是齊刷刷地怔住‐‐上下兩層偌大的地方，空蕩蕩地只站著一個人，卻正笑得前仰後合。聽著他的笑聲，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不知怎的有些不寒而慄。杜宣木並不管他們，笑得夠了，慢吞吞地拔出劍來，一路走下臺階，信手斬斷了沿梯一排漆木扶手。古木咔咔斷裂，他卻看都不看一眼，只管向前走著，直走到一層的大堂中央，周圍再沒有東西可砍，於是垂劍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了。沈小年不敢上前，遠遠地偷看他的表情，淡然而沒有任何喜怒，與平日相比，並無異樣。這麼等了一會兒，看著空空蕩蕩的閣，聽著樓上隱約的哭聲，沈小年不由得有些害怕，終於試探著道：&ldo;杜大哥？&rdo;杜宣木這才回頭看了看他，道：&ldo;你們回去吧，我去辦點事。&rdo;說罷，他淡然地收劍回鞘，似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沈小年心中疑惑，忙道：&ldo;若是與這案子有關的，我們‐‐&rdo;&ldo;一點私事，與你們無關，&rdo;杜宣木打斷他道，&ldo;我辦完了就來找你們。你們去謝家，還是去客棧？&rdo;他的語氣與平日毫無異樣，如果不是那排東倒西歪的木欄，沈小年都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不等他回答，鹿梨散已然接道：&ldo;謝家向北一里，錢塘客棧。&rdo;&ldo;好，我記住了。&rdo;杜宣木不再多說，連頭也不回，推門而出。兩人不明就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又過了一會兒，沈小年回過神來，轉頭諷道：&ldo;錢塘客棧？謝姑爺不住謝家，卻住客棧？&rdo;鹿梨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ldo;謝姑爺自然住謝家，住客棧的是你。&rdo;沈小年臉色一綠，道：&ldo;我何時住了錢塘客棧？&rdo;&ldo;那客棧離謝家最近，杜宣木若找我們也方便些，你不住那，還要住哪兒？&rdo;沈小年氣得七竅生煙，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看著那老闆被毒死在自己面前，杜宣木說不出是驚愕還是憤怒。腦中變得前所未有的混亂，但也變得異常清楚。幾個時辰之內改變了六文街，幾個時辰之內將他們想調查的清聆閣改得面目全非，又一瞬間殺死了即將說出幕後主使的人……用很甜的茶。知道清聆閣，知道六文街，會配出並蒂露，還能在幾個時辰之內召集如此多的人來騙他，全天下有幾人能做得到？杜宣木現在要做的事很簡單，那便是去花門，找洛甘棠問個清楚。可是，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他卻連一步也邁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