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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仟愈站在路邊沒有動彈，注視著幾人擦身而過，那老者忽然停下腳步，轉向他道：&ldo;若老朽沒有沒有認錯，你便是孟家的大公子罷。&rdo;他的目光沉鬱，渾濁的眼珠毫無焦點，聲音沙啞而又輕飄，左右皆有人攙扶，竟是一個盲人。孟仟愈聽不慣這種虛無的聲音，垂眼道：&ldo;學生孟仟愈，見過司巫荀大人。&rdo;宮廷司巫監，那是為御間卜卦兇吉，通靈天地的專有部門，御史家中冒出了妖怪的傳言，引來首席的司巫大人，也在情理之中。那老人卻是冷哼一聲，道：&ldo;想你年紀不大，怎得惹上此種禍事？&rdo;孟仟愈心間一怒，忍氣反問道：&ldo;學生駑鈍，只是不知司巫大人來此，是否有所發現？&rdo;此言一出，老人不禁啞然，他來孟家便是要探查妖怪之事，可在孟家巡視一圈下來，確實沒有發現任何妖氣的蹤跡。可老人鐵定不願讓這麼個年輕人佔了上風，於是道：&ldo;聽令尊言，你最近並不居於此間，我有能有何發現？&rdo;孟仟愈冷笑道：&ldo;那大人是否從我身上尋得什麼不妥？&rdo;那老人愣了一愣，身後的一隊人也都是臉色微變，從孟仟愈的身上也感覺不到任何妖氣，反而有種若有若無的脫塵仙姿。可是，若讓他們承認此事，那是萬不甘心的。老人憤然一甩長袖，怒斥道：&ldo;年紀輕輕，莫要鋒芒太露！&rdo;說罷，那群人便再不跟他多說一句，徑自去了。孟仟愈苦笑一聲，心想這下好了，又得罪了一家。孟御史早就在堂中遠遠地看著，孟仟愈跟那一行巫官對峙完畢，大步走進堂中，直接便跪了下來。孟御史沒想到他竟如此識禮，神情不禁一動，卻仍是面作冷言道：&ldo;你這麼快就想清楚了？&rdo;孟仟愈道：&ldo;孩兒此番前來，只是要問父親，從小到大，孟家為了孩兒，到底得罪了多少官宦，多少豪門。&rdo;孟御史臉色一變，卻道：&ldo;何出此言？&rdo;孟仟愈抬起頭來，朝父親笑道：&ldo;父親莫要瞞我，今儒方才都已經告訴我了，我也正是因此而來。&rdo;孟御史愕然半晌，重又沉下臉來，道：&ldo;我記得曾告誡過你，做事只管做好分內職務，一切瑣事都與你無關！&rdo;孟仟愈笑道：&ldo;父親也曾訓導過忠孝仁義，孩兒同樣記得清楚，所以此事孩兒不可能置若罔聞。&rdo;孟御史發現拗不過他，反而忍不住愈發厲聲道：&ldo;你是孟家人，孟家如此做，難道你還有什麼意見麼？&rdo;孟仟愈搖頭微笑道：&ldo;仟愈是養子，並非父親親生骨肉，養子惹出的禍端，竟都讓全家受難，孩兒以為不值得。&rdo;孟御史臉色鐵青，怒道：&ldo;你若懷此想法，自輕自賤，真白費了我二十年的苦心！&rdo;&ldo;可孩兒真以為不值得，若是換了自己，絕不願因為一個養子壞了全家的名望和人脈，父親為官多年，這一點定是比孩兒明白得多，&rdo;孟仟愈頓了頓，苦笑道：&ldo;此番前來，便是想問父親，孩兒到底何德何能，值得父親做到如此？&rdo;他一番話說得真誠真切，語氣中卻無一絲示弱的意味，更是全然沒有自輕自賤的語氣，孟御史望著眼前跪著的兒子，沉默了好長一陣，終於長嘆道：&ldo;‐‐你可還記得，我當初是為何要收養你的？&rdo;&ldo;清明時節，孩兒流落京城街頭，生母奄奄一息，恰逢父親受封御史，慶賀的儀仗路過，在路邊見到了孩兒。&rdo;‐‐自然是記得的，那一天的事情，全部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孟御史點頭道：&ldo;我那日看到你們母子，先看到的並不是你，而是你的生母。&rdo;孟仟愈垂眼道：&ldo;生母病重垂死，模樣憔悴駭人，形如枯鬼，路人皆不敢近。&rdo;孟御史又嘆了口氣，緩緩道：&ldo;我那日見到這名女子，她病得幾無人相，卻仍舊拖著孩子在街上乞討，雖當時還未為人父，看著卻是於心不忍，便叫了你們過來，可沒想到她走上前來，沒有像別的乞丐那樣開口行乞，第一句話竟是求我收養她的孩子。&rdo;孟仟愈咬了咬牙，低頭不語。提及往事，孟御史的神色卻變得溫和了起來，他繼續道：&ldo;我當時新任御史，喜事臨門，身邊侍從看到一名乞丐竟敢求著要我收養他的兒子，都是一陣嗤笑，笑她妄攀高枝，不知好歹，我卻笑不出來，我那時才明白過來，她並不是乞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