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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怎麼沒出去？唐今儒找不到玩的地方了麼？&rdo;孟仟愈問。環兒聞聲回身，嘆了口氣道：&ldo;公子，你終於醒了。&rdo;孟仟愈看她神情有異，疑道：&ldo;又有什麼事？&rdo;環兒黯然道：&ldo;今天早上七銘確實來找我玩來著，正要走的時候碰上塗公子，他說……老先生病了。&rdo;孟仟愈一愣：&ldo;先生病了？&rdo;記得塗昔提過，經歷過幾十年前那場瘟疫的人，如今只剩下老先生一個‐‐這麼說來，這老先生應是鎮上年紀最大的人了。孟仟愈不由擔心起來：這樣的老人，一旦生病，實在很難說結果。環兒又道：&ldo;聽說是因為這幾天天都太熱，身子適應不過來，所以病了，我也就沒好意思出門，想看看能幫什麼忙。&rdo;同是讀書人，又身為長輩，老先生博學多識自不必說，平易近人甚至也可放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這幾天接觸下來，他的觀念與思想沒有絲毫迂腐古板，與京城那些冠冕堂皇的學究儼然不同，這已足以讓孟仟愈對他尊敬備至。&ldo;好，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幫的上忙的地方。&rdo;孟仟愈雖然有些懶散，但對待這樣的事卻絕不會隨意敷衍。天氣確實熱，主僕二人只走了一會兒便覺得身上冒汗，進了先生的院子，塗昔像剛才的環兒那樣往院中潑水，一身白衣的翩翩少年，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拿著木瓢，怎麼看都還是覺得彆扭。不過說也奇怪，這樣的大太陽下面，這邊兩人只站著就熱得焦躁，塗昔幹著活卻渾然不覺，面色不改。孟仟愈看他在，於是道：&ldo;聽說先生病了？&rdo;這時候沒有什麼調笑的心思，塗昔於是認真道：&ldo;是。&rdo;孟仟愈皺眉道：&ldo;方便探望麼？&rdo;塗昔想了想，搖頭道：&ldo;先生一直昏昏沉沉的，喝了藥恐也睡不踏實，見了你們還要費心客套，還是不必見為好。&rdo;孟仟愈聽他說得有理，點頭道：&ldo;那好，不過你若是忙不過來，需要幹什麼，只管找我，也不用跟我客套。&rdo;塗昔愣了一愣，聽他真心幫忙，有些觸動，卻又想到之前關於他的事，還是婉拒道：&ldo;先生每年冬夏都要生一次大病，我已照顧習慣了。&rdo;孟仟愈聽他這麼說是拒絕了，不禁皺眉：&ldo;每年都要生兩場大病，先生的身體能撐得住麼？&rdo;塗昔聽他一語道破實情，心下微驚，只好道：&ldo;先生的病……確實是一次比一次嚴重，也一次比一次久……&rdo;這次……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去。孟仟愈嘆氣道：&ldo;先生的故事還沒有給我講完，決不能就這麼病倒了。&rdo;塗昔猶豫不決，依舊沉默。孟仟愈知他顧忌自己，心中無奈，看場面有些冷了，只好又道：&ldo;不知先生今年高壽？&rdo;換了話題，塗昔也就坦然道：&ldo;先生已過期頤之年。&rdo;孟仟愈驚訝地睜大眼：期頤之年？也就是說已經過了百歲？能活這麼久的人，孟仟愈只在書上聽過，卻從未親眼見過。&ldo;先生竟如此長壽，真乃至福‐‐&rdo;塗昔卻是神情微變，打斷道：&ldo;縱然百年歲月，也不過是轉瞬而逝。&rdo;他的神情突然這麼清冷起來，孟仟愈微微一怔，緊跟著想到之前的那個夢。‐‐人總是會死的。縱然是百年歲月，不過彈指一揮間。&ldo;既然已經如此高壽，照顧起來就更辛苦了，&rdo;孟仟愈道，&ldo;若是有事要幫忙，還是來找我吧。&rdo;塗昔皺了皺眉，重又沉默。&ldo;我知道你是顧忌我，甚至可能會覺得我很討厭，&rdo;孟仟愈微微笑道，&ldo;可你剛才說了，人生轉瞬而逝，我既然喜歡上你了，自然是要抓緊時間捉住你才好。&rdo;塗昔面色一變，僵硬地向後退一步：&ldo;不必，既然人生短暫，不必在我這裡浪費時間。&rdo;他說得冷靜無比，聽來毫無異議。孟仟愈忽地一陣心疼。心中似乎有個隱秘的匣子開啟了鎖，無數的哀傷糾結紛湧，魚貫而出。然而，孟仟愈卻也分明地察覺到，這並不是自己心中的哀傷，而是屬於塗昔的。似乎是在過去某個時候，塗昔把他的哀傷藏在了這裡，它們一直在等待一個時刻，破匣而出，讓孟仟愈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