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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過來,經過我身邊踏出了大門。我跟在他身後,將背後的門板輕輕合上,但依然沒有及時掩蓋住秦森在書房裡摔砸東西的動靜。“不好意思,自從病了以後他的脾氣一直都這樣。”我只好向老先生抿出一個歉疚的笑容。他面朝著我僵硬地立在門前,視線不住地往門板那兒瞟,幾秒過後才恢復了鎮定:“我有做過一點了解,這確實是……一種型別的表現。”他這麼說著,神情複雜起來,“但是他的觀察能力還有邏輯思維都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這很少見。雖然很不禮貌,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得簡單測試一下。這點是我們的不對,真的很抱歉。”我笑笑,表示沒有放在心上。“主要因為他今天的狀態不錯,如果狀態很壞,他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做任何事。所以其實我不太明白,為什麼曾警官還會想要聘用他。”屋子裡秦森摔東西的聲音不斷,這讓曾開瑞始終無法放鬆下來,似乎渾身的肌肉都因此緊繃,面部表情也比較僵硬:“哦,我以為你知道。前段時間x市有個案子……因為被殺的是政府官員,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影響很大,所以地方很重視這件事。可是線索實在太少,偵查工作進展很慢。”他聳聳肩膀,稍微振作了精神,“結果在論壇裡,有個匿名網友發帖羅列了一系列細節進行推理,找出了兇手。警方順著這個匿名網友的ip地址查,發現……”“我知道了。”我點頭。據我所知,秦森上網的時間多是用來瀏覽新聞。可現在看來,事情並不像我以為的那麼簡單。送走曾開瑞老先生以後,我回到屋子裡,找來掃帚去書房進行清理。一臺書架橫倒在書房的中間,前天剛整理過的書又亂七八糟地散落一地,有的甚至還被扔到了門邊。秦森縮在沙發上,正拿著筆飛快地默寫,力氣大到能讓我清晰地聽見筆尖在紙張上摩擦的聲音。這是他精神狀態不大好時用來鍛鍊記憶力的方法:把他剛剛花二十分鐘看過的書——五十頁,或者是八十頁,一字不漏地默寫一遍。我沒有打擾他,只是邊朝裡走邊拾起腳邊的書,先把它們堆放在一旁,再上前扶起書架。將書都撿起來之後,就能看到不少藥片和花色獨特的碎片。很顯然他砸碎了一套他收藏多年的茶具,還把一整瓶舒必利撒在了地板上。我把它們統統清掃乾淨,而後把書分批次搬到書架跟前,按照一定的排列順序慢慢將它們放回書架上。“你不該丟下我去跟他說話。”秦森直到這時才忽然出聲。我回頭看他,發現他仍在低著頭默寫,完全沒有要和我好好談談的準備。我知道他是想借此告訴我,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他有理由不過來幫我。考慮到他情緒不穩定,我沒有反駁,只繼續把書往架子上擺:“下次不會了。”他猛地用力撕掉一張紙,揉成紙團扔向了落地窗,接著繼續頭也不抬地默寫。這是他生悶氣的表現,但總的來說,生悶氣總比發脾氣要好。看來他的確有記得按時吃藥。“其實,”我便一面幹著手裡的活,一面嘗試同他交談,“如果你真的想要這份工作,就不該對他發火。”手上飛速挪動筆尖的動作沒有停下,秦森的語氣裡還殘留著火氣:“真正有能力的人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但你也知道什麼叫懷璧其罪。”我說。他用一聲冷笑回應我。工作的事就這麼泡了湯,秦森在一開始的憤怒消退之後又變得十分消沉,幾乎是從午後一直睡到了傍晚。我並沒有別的工作,在這裡也沒有任何的親戚朋友,即便是春節將近,也只會陪他待在書房,做些剪紙的散活。他蜷在地板上睡得昏昏沉沉,總是要不安穩地翻身,只把被子死死抱在懷裡,腦袋則時常不自覺從枕頭上挪下來,過段時間又因為不適而挪回去。他偶爾會睜開眼出神地看一會兒我的腳,沒過多久便又再次陷入夢鄉。快到下午六點時,我起身輕聲離開書房,想要在做晚飯前洗個澡。中途卻見他一聲不吭地推門走進浴室,將我推到盥洗臺邊折騰了近一個小時。通常這麼折騰過我後,他晚上會睡得比較安分。所以這晚我也睡得很沉,不需要擔心他半夜爬起來抱著被子跑去書房睡地板。可“通常”並不能代表所有情況。好不容易從居民區脫身,秦森卻依舊沒有消停下來。“愚蠢。完全沒有專業素養。”一路上他都在用尖刻的言語評價那個民警,腳步也因情緒的變化而變快,雙眼則一直盯著前方,“居然直接踩在警戒線內做筆錄,完全破壞了現場。”這座南方的邊境城市冬季並不十分寒冷,但一月天走在室外難免容易著涼。我今天出來得匆忙,穿得比較少,手自然有些發涼,只能邊搓著手邊儘可能跟上他的步伐:“所以你為什麼這麼肯定兩個案子的犯人是同一個人?”“鞋印。”他沒有回頭,只是將嗓音提高了一個八度告訴我,“鞋的尺碼和鞋底花紋一樣,而且這個人是個扁平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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