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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十分識趣地對陳倩說:“師姐,我過會兒再下來。” 轉身看見商周正有點驚訝地看著他,意思是:你來幹嘛? 宋元回了他一個“不是什麼要緊事”的表情。 宋元去了十七樓,值白班的趙茜瞅見了他,一拍手掌:“正好,你的病人要胸穿。你去吧,我就不摻和了。” 需要做胸穿的是十七床,也就是之前沈某讓他重寫病歷的那位年輕的咯血待查患者。今年二十一歲,特英俊特結實一小夥兒,在生病之前,是武體練柔道的學生。兩個月前忽然咳嗽,校醫院當感冒治了兩個禮拜後出現痰裡帶血,當時也沒什麼別的症狀,查胸片也沒看出有什麼變化,到他們學校附近的一所醫院住了一陣子,當結核治了很久,但症狀沒有緩解,反而在平常能活動的強度內出現了氣促。一週前複查胸片發現肺內多了很多棉花團樣的高密度影。他家裡人從安徽趕過來,把他送來了這所醫院。 他進院一週,基本上是能做的檢查都做了,但是仍然查不出來是哪方面的問題。週四那天就這個病人,此科上下兩個病區的教授做了一次全科病歷討論,結合病史和年齡,提出了三個疑似診斷:一是某些特殊型別的感染,也就是真菌感染。但是不支援點就是真菌感染一般發生在免疫力破壞或低下的人群,例如艾滋病或正在接受免疫抑制治療的患者,而且和居住環境有關。這位病人年輕,而且還是體校的學生,住的是學校集體宿舍,怎麼問病史都沒問出有什麼可能感染的條件。週四討論後沈某人就去對病人家屬說要給小夥兒查一下艾滋的抗體,家裡人起初甚是惱怒,在沈某的三寸不爛之舌下,也默許了。到了昨天出結果,全都是陰性的。於是這條診斷的證據亦是不足。 二是某些血管炎性的疾病,例如韋格納肉芽腫或good pasture綜合徵等等。但是小夥兒的風溼免疫全套,包括anca抗體都是陰性的,尿常規正常,而且影像學上也並不是太支援,請了耳鼻喉科的會診,也沒有發現鼻腔的腫塊。這條診斷更是證據不足。 三就是來源於間葉的某些惡性腫瘤。關於腫瘤的診斷,事實上是最困難的,如同大海撈針般地檢查腫瘤標誌物,往往是查不出來的,而且診斷和治療都必須依賴病理學的檢查,但要取到活組織,勢必要進行胸腔鏡或是開胸肺活檢,由於風險性極大,患者家屬死活不同意,於是診斷就這樣陷入僵局。 所以在發現病人開始有胸水的時候,進行胸穿是無可厚非的。問題就是週六時,檢查都是加急的,檢驗手段和平時不同,而且有些不能立刻做,標本會進行凍存,對檢驗結果影響比較大,假如等到週一做,得到的檢驗結果就比較穩定。而且中午時叫了床邊b超定位胸水,b超的醫生說左邊的胸水量很小,穿不了,右邊的也不多,恐怕比較難穿。因為胸水量太少,定位在了右側肩胛線第九肋間,但其實第九肋是很危險的,穿個不好,就會穿刺到腹腔或肝臟裡去了。 譚曉娟對宋元說了這些之後,坦白其實最令她不愉快的就是昨天她上了夜班,一宿沒睡,到了今天早上,原以為查完房就能走了,誰知分下了胸穿的任務,又走不了了。因為等b超的醫生等到了接近一點,胸穿只能在下午做了。宋元見到她的時候,她掛著很深的黑眼圈,對他抱怨著為什麼這種胸穿不留到週一做。 知情同意書是今早沈某親自讓家屬簽名的,最近這位病人的家屬有事會直接找教授,對他們傳達的“教授說”一律都表示懷疑。不過其實這樣更省心。 在護士的治療室準備好胸穿包、注射器和麻醉劑之後,譚曉娟讓宋元先去測一下病人的生命體徵和血氧飽和度。宋元拿著血壓計和夾手指的血氧飽和度檢測儀就去了十七床的那間屋。 那個病房由於昨天剛出院了一床,目前只有十七床一床而已,宋元推開病房的門,就聽到熟悉的音樂聲,看見小夥兒坐在病床上,對著自己的筆記本。音樂就是從那兒傳出來的。 yesterday, the beatles的昨天。 宋元的腳步稍微停滯了一下。 : 紀昭看見宋yuan拿的東西,問:“這是要幹嘛?” “一會兒做個胸穿,我先給你量血壓。” 紀昭不太情願地說:“要收電腦嗎?” : “你要是想再聽的話,挪到床頭櫃上吧,床上桌子要撤,你一會兒還得到椅子上坐著。” 宋元幫他把床頭櫃表面清理了一下,再把筆記本搬到櫃子的面上。 : 那時紀昭就說:“真不知什麼時候能好,我同學說我再不出現,明年就別想參加全運會了。” “是嗎?” “是啊。不過只要趕緊查出來就可以治好的吧。”紀昭說話的時候底氣還是在的。大概他和他的同學都以為只要住院一段時間就會慢慢好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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