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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帝滿臉的寵溺,彷彿春光溫軟,向不遠處的百里皓庭微笑著招手:&ldo;庭兒,這裡-------父皇在這裡。&rdo; 百里皓庭跌跌撞撞的衝了過去,腳步不穩,口中還不停地叫著:&ldo;父皇?父皇,你在哪裡----&rdo; 景仁帝揮著廣袖,甩得那袖上的金龍彷彿在雲中遊弋嬉戲。令人很難想象平素端做在朝堂的皇帝竟然有如此溫柔慈祥的一面。百里皓哲的心裡說不出的羨慕,他羨慕父皇如此慈愛地對待大哥。他心目中的父皇永遠是高高在上的,除了固定的請安時間,他從未有機會親近的。多數請安之時,也是遠遠的跪在殿中,遙遙地回答父皇詢問的課業情況。像大哥這樣子與父皇玩耍,在他幼小的記憶裡是從未有過的。甚至在他的記憶裡,父皇連抱都從未抱過他。身邊的內侍左找右找,總算在柳樹後面找到了他:&ldo;二皇子,奴才總算找到您了。怎麼好端端的躲在這樹後面。&rdo;內侍拉著他的小手,一步一步的遠去。他不捨地離去,偶爾回頭,只見大哥被父皇擁在懷中,咯咯笑個不停。雖然聽不見說什麼,但那笑聲還是一點一滴地傳了過來---百里皓哲猛然驚醒了過來,這麼多年前的事情竟然還歷歷在目。他從前不懂為何父皇如此的疼愛大哥,卻總是對他不聞不問。為了得到父皇的一絲絲的讚許 ,他潛心課業,學習治國之道,閒時學習騎射。數伏天,很熱,蟬也躲在陰涼的樹葉底下,不見影蹤。讀書的時候,是不許拿扇子的,不許搖扇子,正襟危坐,這時候寫字,每一個字要寫100遍,來練習書法。但無論他的表現如何出色,父皇只是點頭加許而已。從不會擁抱他一下。父皇從來不知道,他要的並非是琳琅滿目的賞賜,而是他的一個小小的舉動,哪怕只是輕拍他一下肩膀的讚許,那麼他也甘之如飴。但他從來沒有得到過,連一句小小的親暱的話語,一個小小的溫馨的動作,什麼也沒有,久了,彷彿一切只是奢望。夜色已經漸漸青灰了起來,朦朧中已經可以看見殿內的佈置。好似與平時的不一樣,他微微眨了眨眼,這才恍然過來,他在承乾殿,而非昭陽殿。身邊也沒有她,自然沒有那淡淡地清香。或許只是習慣罷了,那麼多年,他是習慣一個人的。但後來有了她,因為那一段日子有了她,她的味道,所以也成了一種習慣。但沈叔不知道的是,有了習慣就會成癮,要把一種習慣給戒掉,也並不是件易事。但是他沒有辦法不戒掉!慈寧殿裡不停的響著咳嗽聲,隔了厚厚的楠木雕破圖風,還是不停的傳了出來。阮無雙還未跨進內寢,已聽得極分明瞭。本來擔憂的心,更是沉重。太醫也已經稟報的十分詳盡了,心病乃需心藥醫治。但姑姑沒有生存的念頭,任憑華佗再世,也是回天乏術的。掀了珠簾進去,只見木姑姑端著藥碗侍侯在旁。見了阮無雙進來,忙跪下行禮。阮太后雙目深閉,臉色如紙蒼白,但看上去睡容甚為安詳。阮無雙抬頭看了木姑姑一眼,木姑姑搖了搖頭。眼光移到旁邊的青玉碗裡,藥汁如墨,滿滿一碗,未少半滴。阮太后似睡未睡,微微睜了眼,就看見了無雙,忽然想起一事情道:&ldo;木清,去把玉盒裡的東西拿來。&rdo;掙扎著要起來,無雙忙攙扶著她慢慢的坐了起來。只見阮太后端詳了無雙半天,目光溫和:&ldo;是不是最近為我這個老婆子給累得,怎麼越來越消瘦了?&rdo;阮無雙微微搖了搖頭:&ldo;我不礙事。姑姑從小疼愛無雙,這是無雙分內之事。且姑姑的病乃是小病,只要姑姑按時服藥,馬上就可以藥到病除了。&rdo;阮太后微微的,遲緩的搖了搖頭,輕輕的道:&ldo;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rdo;說話間,木姑姑已經取了玉盒過來。阮太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木清將盒子遞給了阮無雙。盒子上雕著盛開的白玉牡丹,層層瓣瓣,栩栩如生,玉色溫潤,入手溫和。她伸手接過,不解的看著姑姑。阮太后道:&ldo;你開啟看看。&rdo;裡頭的物件也不見異樣,僅是一張摺疊而成的普通宣紙。她猛得想到一事,抬頭看著阮太后道:&ldo;姑姑-------&rdo;阮太后輕輕點了點頭,咳嗽了幾聲才道:&ldo;不錯。正是那紙。&rdo;阮無雙緩緩地將紙展開,宣紙上墨跡如新,彷彿才寫成不久。字跡是蒼勁飛舞,她自然熟悉無比,正是百里皓哲的親筆。宣紙上的字,她不用看亦能說出個大概。那日他與姑姑達成的協議,無論自己以後是否會產下皇兒,必須由自己指定皇位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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