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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蜚零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是太瞭解我,他要給我一個平靜的下半生,沒有他沒有雄心壯志,平淡又平凡的一生。“你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嗎?”問的是他還是自己,是詢問還是自嘲,或許都有吧。若無感情,何必替我打算,若非捨不得,何必定要來見我,若非心有不甘,又怎會用這般的陣仗取代那日容成鳳衣讓我牢記。“我不會要的。”停了停,我忽然加上一句,“我有‘百草堂’,雖不說富庶,安度餘生沒有問題的。”若我真希望他安心,我應該收下這些銀子;若我要他不必再為我牽掛,我也該收下這銀子;若我要他想起我時不是擔憂,我更該收下這些銀子。唯有這樣,才能欺瞞他我放棄了報仇,也放棄了他,選擇他希冀我過的日子。可我也做不到,就像他做不到無聲無息地消失,從此不再出現一樣。他來了,為了心頭一絲不甘,為了這麼多年相伴下的不捨。我拒絕,為了我自己的不甘,也同樣是與他共患難下的不捨。三年來的刻意保持距離,對彼此背景的不聞不問,誰也沒能做到當初承諾時的瀟灑。我以為,若到了分離的時候,我想起和他都能自然而然的轉身,只當彼此是對方的合作伙伴,一起行走過某段旅程。我以為,我們的秘密都足以讓成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沒有人能取代,沒有東西能改變。我以為,我們對對方的感情依戀,以自己的決斷性格,絕不會成為牽絆。可惜一切以為都只是以為,我自以為是了,他……也同樣。瞭解彼此的最大好處,就是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其實誰也騙不了誰,可我們卻都在努力地彼此欺騙,欺騙著對方自己能活的很好,欺騙自己對方說的話是真的。“嗯。就算沒有‘百草堂’,你也能活的自在的。”他低聲喃喃,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浮現淡淡的笑意。當年我們一無所有,在山林中猶如野人般生活的時候,他揹著我在山崖間採摘著草藥,我告訴他什麼藥值錢,在鬧市大街上躺著與人討價還價,那般艱難的生活,我們會為了多幾錢銀子而開懷傻笑,那時的我最常說的話就是自在。“我會的。”其實,當我選擇與容成鳳衣合作的時候,註定我就不可能再回到那種自在中,他何嘗不知?他低垂著臉,一如往年中每一天般,額前一縷髮絲垂蕩在臉側,我伸出手,撫上那縷發,將它別到他的耳後,也如同以往的每一天般自然。“你啊,就不能好好梳梳頭,每次都這樣亂糟糟的。”這話,也是每次必說的。他總是那麼漫不經心,長髮隨手一綁就行,額前那縷發每次都搗亂地垂在臉側,不管我怎麼撫平,都安生不了一天,第二天照常這樣。話出口,就看到他髮間那刺眼的玉冠,訥訥地縮回手。才縮,就被他握住,“若記得蜚零三年來的好,就做到你的承諾。”他的手,除了虎口處的薄繭,其他的地方都是溫暖而有力的,想當初,他帶著我時,為了兩人的生活,他的掌心處滿是厚繭,三年來,從無繭到有繭再到無繭,彷彿是回到了當初,可歲月和心,都不再是三年前的了。這話太重,重到用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來逼我的承諾。“我會的。”這一次,我在他眼底的落寞中看到了欣慰。這承諾,是表示我不會再有好勝心,不會妄想去找尋他爭奪他,只會平凡過一生,更表示我與他此番別後,永無相見期。他慢慢抽出別住玉冠的簪子,“煌吟,我發亂了,替我梳個發吧。”房中無聲,只有我手中梳子慢慢滑過他髮絲的細音,我握著他光滑如緞的髮絲,每一下都認真無比。以前手腕剛剛恢復的時候,為了鍛鍊手腕對力量的掌控,他的發都是我梳的,每當那時,我會玩笑著說:少年長髮已及腰,可願讓我挽發?為夫挽發,是妻主的權力,今日他讓我為他挽發,然後……成為別人的夫婿。仔細地將他的髮梳成髮髻,戴上玉冠,以簪子別了,手依然不捨地流連在他的背心。以往的時候,我都是順勢從身後環抱著他的腰身,胡言亂語地調戲,今日卻不能了。為他挽發的人是我,為他散發的人,卻已是別人了。不是我的,縱然能擁有一刻,也終將放手。我的房間,或者說我們的房間,從現在起,將不再有他的身影。他起身,看著桌上的酒罈,那是昨日閣中讓我試的新酒,還沒來得及開封。封泥被他拍開,酒香四溢。“不錯的酒。”他微笑著。“為下次有公子出閣準備的,自然要好點的酒。”他自然的斟滿一杯,飲了口。以往的習慣讓我對酒並沒有什麼欣賞的能力,每次試酒的都是他,這些年來從未變過。“不錯。”他點了點頭。“那就它吧。”半杯殘酒停在我的唇邊,我無聲地看著裝著酒的杯子、那執杯的手、還有杯中殘酒。依照“澤蘭”的規矩,挽發合巹,都是新婚夫妻做的事,尤其是一杯酒,必須要新郎先飲,再將半杯酒給妻主飲下,意味著同心結發,同杯共苦一生。他讓我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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