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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聽不到外頭的動靜，我愈發的煩躁不安，再次撩動簾子，只見皇上雙目微閉微開，手枕在額頭上，像是在反覆斟酌著什麼，而遲遲拿不定主意。&ldo;咣噹&rdo;一聲，聲響竟然出自我身後，我回身望去，太后手上穩穩地端著茶盅，正在往嘴裡送去，而杯蓋卻不翼而飛。她嘴角笑容輕溢，如果不是地上那摔得粉碎的白玉瓷蓋，我幾乎就以為那聲巨響只不過是我的錯覺。&ldo;瀟湘姑娘，你醫術卓絕，妙手回春，朕曾經答應過你，只要你能醫好晴嵐，錦衣玉帛，高官厚祿任你挑選，而今你可有了主意？&rdo;突如其來的一問讓我尚來不及思考太后丟擲杯蓋的用意及內中蹊蹺，我俯身牆上豎起耳朵屏住呼吸，生怕漏聽了一個字。瀟湘莞爾而笑，緩慢而清晰地說道：&ldo;瀟湘不求名利，但懇請皇上為我指婚。&rdo;皇兄眉梢輕挑，臉色不變，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把玩著手中的鎮紙，沉聲道：&ldo;你要婚配何人？由朕替你做主。&rdo;此話一出，我頓時緊張得全身鬆軟，死死地抓著衣襟，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瀟湘對傅恆一往情深，這是她最好的機會，她斷不會錯過。果然，她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輕巧地吐出了兩個字：&ldo;傅恆。&rdo;傅恆的身子一震，背脊僵直。我不敢看他此時的表情，瀟湘對他勢在必得，而皇兄又完全站在她這一邊。他，真能抗拒得了嗎？&ldo;傅恆，朕將瀟湘姑娘婚配於你，你可願意？&rdo;皇兄的聲音似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來，縹緲得我怎麼都抓不住。忽然有些明白太后讓我躲在這裡偷聽的目的了，在這樣的情形下，傅恆所作的決定足以影響到幾個人的終身幸福，只要他心中有我，他定然不會應允這門親事，哪怕是皇上親自指婚。這樣的考驗雖然殘忍，但卻真實有效。我手掌緊緊地捏成拳頭，兩眼發直，一顆心怦怦亂跳，怎麼都靜不下來。我對傅恆的信任從沒有像今天這般如履薄冰，因為他現在要面對的不只是瀟湘一個人，他要挑戰的還有大清天子的權威，即便他是我的親哥哥，他的心思仍不是我能夠捉摸透的。手心裡不知什麼時候已全是汗水，御書房內靜寂一片，所有人都在等待傅恆開口。在我心中有兩種矛盾的感情在激烈鬥爭著：一方面是盼望他可以坦率而堅定地說出&ldo;不&rdo;字，全了我們生死不渝的可貴情誼；另一方面我又不願他因違背皇兄的意願從而惹上殺身之禍。思緒萬千，在我私心裡前一種情感終究佔了上風。似隔了千年之久，才聽見傅恆的聲音平平響起：&ldo;臣，願意。&rdo;我死命剋制自己，不讓眼淚流出來，慘然一笑，如果現在有一面鏡子，那定是張面如死灰，毫無生氣的臉，我好像一個溺水的人，連剛碰到手的一塊木板也滑失了。我抓著牆頭緩緩地蹲了下來，那般的揪心，猶如一塊巨石在我胸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身體有些飄忽，疲憊的腦袋麻痺了。他們接下來的話我一句都沒有聽清，只是在心裡一遍遍地和自己說，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臉上潮潮的，溼溼的，伸手一摸，全是淚水。一塊精緻的小帕子遞到我跟前，我抓過來亂抹一氣，將滿腔的愁苦都發洩在了這塊絲帕上。一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鑽進我耳朵，太后憐愛地撫摸著我的頭髮，把我摟在懷裡：&ldo;好孩子，哀家知道你心裡難受，不過長痛不如短痛，傅恆終不是你的良人，你要儘早回頭。&rdo;我苦笑，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為何要讓我親眼所見，親耳聽到，這樣對我過於殘忍。太后繼續說道：&ldo;雅兒，你心中一定在怨恨哀家對嗎？&rdo;我矢口否認，她又道，&ldo;你的性子像極了你孃親，認準了就不會輕易放棄。哀家要是不給你下帖猛藥，你能認清事實嗎？&rdo;我不願承認太后所說，可是心底有個聲音在默默地問自己：&ldo;這樣執著究竟值不值得？傅恆他真的在乎你，又怎會另娶別人？他怎能在把自己的心完全交給一個女人的同時，又接受另一個女人？&rdo;這樣的邏輯，我實難理解。心中早已認同了太后的話，可我還是嘴硬地替他辯解道：&ldo;皇上指婚，那是天大的榮耀，也是他的福分。難道太后您希望他違抗聖旨嗎？&rdo;太后臉上的笑容立時遁去，我也為自己衝動之下的口不擇言懊惱萬分，太后輕咳一聲：&ldo;雅兒，既然你這麼說，那這第二場戲你是非看不可了。&rdo;她扯我起身，把我推到一邊，&ldo;好生聽著，望你能明白哀家的良苦用心。&rdo;此時傅恆和瀟湘已經退了出去，空蕩蕩的御書房又只剩下皇兄一人。我抹著眼角未盡的淚水，渾身微顫，為了鎮定下自己的情緒，我發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