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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她走的蹣跚，舉步為艱，一步一個不忍，一步一個噁心。但這路長長不見盡頭，慢慢的心也就麻木了，她越走越順，如履平地。這一條荒蕪道路下到底埋了多少個不肯放棄的惡鬼？甘願在這兒不屈不撓的掙扎，呼喊，抓撓。痴妄，這真是痴妄。明知道這枯爪什麼也抓不住，還是這樣不死心。只要死了心，閉上眼，合了嘴，放了手，這軀體就腐爛消解了，靈魂就能得到解脫。可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漫無邊際的桔爪腐屍，一個個誰又肯放了這手，死了這心？留在這兒受苦受罪的都是一段又一段妄念，放不下，切不斷。張晉停下腳步，深深眺望一眼。也不知自己死後，會不會也在這兒抓撓？法雅讓她走這一路，是否也是為了讓她能看透，能放下？也不知走了多久，枯爪越來越少，直至不見。回頭一望，身後白茫茫一片，法雅所在之地，一片火紅花海，而現在經過的卻是一片白骨桔爪匯成的大海。前者妖異美麗，後者恐怖心酸。走過這一路，她只覺得身輕如燕，輕輕一躍，就能騰空而起。這感覺頗奇妙。飄在半空，身隨心動，御風而行。飛在雲端，彷彿自由翱翔的鳥兒，這感覺真是太痛快了。張晉盡情飛舞歡呼，她只是一抹誰也看不見摸不著的孤魂，在這將死未死之刻，偷閒尋歡。這可能就是法雅所說的，在不能改變的命運之中找尋屬於自己的快樂。雲下萬家燈火，點點閃耀，比繁星還美麗。定眼一看，竟然已經到了長安上空。張晉停下，怔怔俯視。難道自己想回到長安嗎？身隨心動，她自覺沒有具體想著要出哪裡。如果不是她想回長安，那必然是命運要她來這裡。可現在她這模樣又能幹些什麼呢？但命運的決定是不能反抗的，她嘆了口氣，心鬆懈了。這一鬆懈，身體便如同吊了只千斤砣，直直墜了下去耳邊風聲呼嘯，雖名知道掉不壞自己，可也免不了手舞足蹈，呼喊不斷。疾風刺的眼睛都睜不開，心還沒落地，身體便重重砸在地上，可卻連一片落葉也沒有驚動。彷彿掉落在地的不過一片鵝毛，甚至連鵝毛也不如，地上積著的薄灰未曾一動。張晉從地上爬起，伸手想撣撣灰，不由啞然失笑。自己如今這模樣，哪裡還會沾上什麼灰塵。直起身定眼看看，竟然是落在麗正殿的院子裡。掉的還真是個地方，她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淺笑。知道這是那人的住所，真搞不懂命運究竟為何要這樣偏心，明明自己已經身在千里之外的突劂，還巴巴的把魂送到他身邊。如今雖然已經知道自己不可能違抗命運，然而這樣明目張膽的拉郎配，還是讓張晉有些氣結。絞起手臂，她直直站在院裡裡，就是不挪一步。面前的麗正殿，廊下四盞宮燈，門閉著，裡面燈火爍爍，不見人影走動。才不過生了一會氣，那殿門突然就開了，裡面燈火大盛，魚慣而出四個宮人，從廊下拾階走來，曲膝跪地，清脆喚道。“恭迎縣主，太子已經等候多時了。”張晉一怔。怎麼？還有人通知他了？命運還真的偏心的沒話說了。她偏不動了。那四個宮人行完禮，起了身笑盈盈上前，不由分說將她拉進了殿。裡面燈火通明，半人高的蠟燭燒了十來支，還一併許多宮燈，照的比白天還亮。上首一抹修長身影背對她而立，正看著展在架子上的一件華麗宮裝。“太子殿下，縣主到了。”宮人清脆稟報，一臉喜氣洋洋。那身影迴轉導，對張晉溫柔而笑。“小晉，等你很久了，怎麼才來。”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一見到這熟悉的面容，張晉立刻呆怔，伸手指著那人，張口結結巴巴起來“建。。。。。。建成哥！”她已經呆成一塊木頭，完全搞不清狀況。從一進麗正殿的大門起，她就覺得頭昏昏的，並非神智不清，就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了。方才她一見到李建成，就覺得喉嚨口有許多問題要問，可才不過片刻，就忘了自己究竟想問些什麼了。也沒給她機會再想想那些問題，李建成便從架上取下了那件華麗的宮裝，交給宮人，讓她們扶她下去換裝。她就這麼被架著拉到偏殿，面前一排各色精美簪花，華麗衣裝，眼花繚亂，名目繁多。被四個一臉喜氣的宮人按在妝臺前，才坐定，這四人就圍著她開始忙碌起來。有人將她及地長髮解散了，用蓖子細細蓖通，抹上髮油準備梳起高髻。她急忙伸手去攔，這一頭長髮，從未曾梳過髻，她可捨不得。其餘幾個宮人忙嘻笑著將她手抓住。“可別使性子了，這一輩子只一次的事情，怎麼能不按著規矩辦呢。”一個說道。“是啊，從今兒個起，縣主可就是大人了，不能在小孩子脾氣了。”另一個也搭腔。“不梳上高髻，怎麼插的住那九簪九鈾呢。還是梳了才好。”剩下一個也說道。“縣主這一頭好長髮，非得梳個漂亮特別的樣式才好，一會兒，太子殿下見了，還不知怎麼歡喜呢。”梳頭的宮人笑著說。“可不是，待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