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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遭雷擊。接著發生的，才是他記憶裡存在過的事情。雲娘再次去了梅園，這一回她早有準備，躲開了薄瑾柔的算計，成功地在呂川的眼皮子底下護住了邢綰的孩子。他看著她倒在梅樹下，抱著邢綰柔弱的身子。粉白碧豔的梅花瓣隨風飄飛，有幾片正好落在她的唇邊。那樣濃烈的顏色，讓他再次想起她口中嘔出鮮血的模樣。觸目驚心。噩夢自此結束。他大汗淋漓地睜開眼睛，眼前是跪滿了人的大正宮，冕冠被呂川撿了起來，恭敬地捧在手上，而他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ldo;陛下，陛下您還好嗎？&rdo;他眼中驚懼未消，好一會兒才顫聲道：&ldo;朕方才怎麼了？&rdo;&ldo;您，您好像痛迷糊了，被噩夢魘住了。&rdo;是夢嗎？那樣真實的一切，難道僅僅只是一個噩夢？他右拳不自覺地攥緊，連骨節都開始泛白。許久之後，他唇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輕聲道：&ldo;對。朕被夢魘了。一個夢而已。&rdo;那聲音與其說是在承認呂川的話，不如說是在催眠自己。深吸口氣，他慢慢道：&ldo;今天是什麼日子？&rdo;呂川聽到這個問題又是一愣，&ldo;今天……今天是陛下舉行封后大典的日子啊……&rdo;&ldo;封后大典？&rdo;他抿唇，&ldo;皇后是誰？&rdo;呂川已經發覺不對勁兒了，聞言不敢再遲疑，立刻答道：&ldo;顧賢妃娘娘。&rdo;&ldo;雲娘麼？&rdo;他恍然大悟一般，喃喃自語，&ldo;是的，沒錯。是她。朕要封她當皇后。&rdo;那個噩夢太過混亂，讓他幾乎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幻。但現在他確定了。今日是雲孃的封后大典，是他們共同期盼許久的日子。何進挑開簾子進來，卻見裡面跪了一屋子的人，還沒弄明白情況便嚇得跟著跪了下去。&ldo;陛下……&rdo;他顫聲道。皇帝轉頭看向他。何進在他的目光下明顯有些畏縮，&ldo;張顯張御醫……已經在外面候著了……&rdo;皇帝蹙眉，又看向了呂川。呂川見狀忙磕了個頭，&ldo;臣該死，是臣吩咐何進去傳御醫的。實在是陛下龍體違和，臣心中憂慮啊！陛下您要怎麼罰臣都行，求您讓御醫給您看看吧！&rdo;他沉默不語。太陽穴的地方仍在不停抽痛，提醒著他剛剛發生過什麼事情。&ldo;現在什麼時辰了？&rdo;&ldo;辰時一刻。&rdo;&ldo;也就是說，離吉時沒多少時間了？&rdo;他輕聲道。&ldo;是……&rdo;他看著遠方天空中的流雲，一雙黑眸裡是旁人看不明白的情緒。彷彿迷茫，彷彿懷疑，又彷彿悲傷。片刻後這些情緒通通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可奈何的溫柔，&ldo;今日是她重新當回我妻子的日子，我怎麼可以遲到？&rdo;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可以。&ldo;陛下？&rdo;見皇帝一直沒有回答，也沒有抬頭看看自己，顧雲羨眉頭微蹙，&ldo;臣妾聽說，您今日一大早傳了御醫去大正宮，是頭疾又犯了嗎？不然，臣妾此刻便命人去把諸位御醫都請來，一起給您看看？&rdo;她說著就想起身去吩咐宮人，他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她回頭。皇帝慢慢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她。顧雲羨在他的眼神下，心裡沒來由地發毛，困擾她一早上的忐忑又浮了上來。她知道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而看他這個樣子，似乎剛剛下定了什麼決定。他忽地一笑，&ldo;朕沒事，你先坐下。&rdo;她被他拉著在身旁的位置坐下，手仍被他緊緊攥著。力氣太大，她覺得有點疼。皇帝彷彿想跟她說說閒話，一臉雲淡風輕地開口，&ldo;朕記得，昨夜咱們閒聊，雲娘你說，你相信輪迴轉世，對吧？&rdo;他的眼神一直緊緊地鎖著她，也就沒有錯過她聽到這句話之後，神情那一瞬的僵硬。抬起頭，她微笑回道：&ldo;對，臣妾相信。&rdo;&ldo;為什麼呢？&rdo;他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ldo;因為臣妾信佛啊。&rdo;顧雲羨笑意溫柔。皇帝哦了一聲，&ldo;這樣麼？&rdo;忽地想起一事，&ldo;說起來，朕記得雲娘你從前並不怎麼信佛的，只是因為母后虔誠，你才幫她抄抄佛經。可現在看來，你信得比母后還要厲害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