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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長松見狀有些奇怪，試探道，&ldo;娘娘？&rdo;顧雲羨努力控制住自己，儘量口氣和緩道：&ldo;所以說，太后駕崩前那兩個月，根本不曾服用過糙烏是嗎？&rdo;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執著於這點，薛長松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ldo;是。&rdo;想了想，忍不住一併把藏在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ldo;其實根據臣這些日子查探的結果來看，一切正如當初張御醫的診斷。打從永嘉二年冬天起，太后的身體就十分虛弱。之後的那幾個月之所以顯得精神，全靠她的一口心力在支撐。然而心神耗損到了一個極限，便是病來如山倒。&rdo;頓了頓，&ldo;其實即使太后那段日子不曾勞心勞神，恐怕也撐不了一年……&rdo;這樣的話，闔宮之中也只有他敢說了。顧雲羨聞言呆呆地坐在那裡，久久都沒有動一下。薛長松被她的反應唬到，幾乎是無措地看著她。半晌，顧雲羨失魂落魄地起身，&ldo;有勞大人走這一遭。本宮沒什麼疑問了，大人請回吧。&rdo;薛長松出去之後，顧雲羨一直沒有喚人進去服侍。柳尚宮在殿外等了許久，裡面卻一絲動靜也無。她心中擔憂，遂自作主張進去了。卻見大開的軒窗旁，顧雲羨亭亭而立，正看著遠方的景色怔怔出神。她鬆了口氣。今日的充容娘娘太不對勁，讓她心裡也跟著七上八下的。如今看到她沒事，便放心了。然而她只看到顧雲羨神情平靜，卻不知她心中早已掀起了萬丈波濤。太后的藥裡沒有糙烏，那麼在膳食中混入貝母、以此毒害她的法子自然無法實施了。到了這個地步，她終於可以確定。一切都是她誤會了。上一世固然是景馥姝害死了太后，可這一世，並不是她。察覺到柳尚宮的靠近，顧雲羨慢慢轉頭，凝視著她，良久苦笑一聲，&ldo;大人你是對的。景氏沒有害死太后。&rdo;即使害過，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柳尚宮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有上前握住她的手。顧雲羨用力地反握住柳尚宮的手，希望可以從中得到一點力量，趕走她心中的慌張，還有茫然。從太后駕崩之日起，支撐著她不斷前進的信念便是報仇。手刃景馥姝，為太后報仇，為她自己報仇。可是如今，忽然跑來一個人告訴她，全是她想錯了。景馥姝沒有動手。她忽然不知道前面的路該怎麼走了。她重活一世，意味著自她在梅園救下邢綰那一刻起，之後的一切都被改寫，與上一世再無干系。景馥姝曾經害死了太后，可她已經為這個罪行償過命了。如今，她不能再用這樣的理由去給她定罪。&ldo;既然景氏沒有加害太后，我再去算計她，置她於死地，就沒有理由了，對不對？&rdo;她看著柳尚宮，輕聲問道。柳尚宮眉頭微蹙，&ldo;娘娘您怎麼會這麼想？&rdo;神情嚴肅，&ldo;您知道奴婢為什麼放棄追隨太后而去，留在您身邊嗎？&rdo;顧雲羨一愣，&ldo;不是因為，想幫我查明太后駕崩的真相嗎？&rdo;柳尚宮搖搖頭，&ldo;一開始是這樣，可是很快，奴婢便開始懷疑這件事了。但是奴婢什麼都沒有說，依然繼續幫您。&rdo;&ldo;你，為什麼這麼做？&rdo;&ldo;因為奴婢知道，太后在這世上最看重的人是陛下，其次便是娘娘。奴婢願意替太后陪在您身邊，一路為您保駕護航。&rdo;柳尚宮道，&ldo;景氏其人，佛口蛇心、手段毒辣，就算她不曾加害太后，也掩蓋不了她犯下的別的罪行。她早就該死了。&rdo;顧雲羨聽得怔怔出神。是啊，柳尚宮說的沒錯。景馥姝是不曾加害太后，可是她意圖謀害邢綰之子是真的，事發之後用薄瑾柔去頂罪也是真的。她不曾冤枉她什麼，她揭發的，全是她實實在在做過的事情。那個女人，生性奸惡，無所不為。無論有沒有太后的事情，她們倆都是不共戴天的死敵。她相信，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會毫不留情地置自己於死地。既然如此，她也就沒理由對她手下留情了。更何況，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進行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經不能回頭。&ldo;幫我叫定美人過來，我有事情要問她。&rdo;當天下午，成安殿的宮人無一例外被提到了慎刑司，呂川奉了皇帝的命令，親自前去審問。毓淑儀和元充容作為六宮如今的主事人，也各自派去了一個掌事女官，協助呂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