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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生氣朕也認了，反正這也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會再有人可以分開你和阿桓。只要你願意，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rdo;他的語氣暗藏深意，讓她的心彷彿一顆墜入古井的石子，沉得又快又絕望。她忽然提步，幾下跑到他面前，然後目不轉睛地瞪著他的面孔。皇帝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跑過來，濃眉微揚，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片刻後他微微一笑，語氣溫和，&ldo;別這個表情。你這樣我會以為自己很難看的。&rdo;和煦的陽光下，他面色青白、眼眶深陷，顴骨高高突出，全然是一個飽受病痛折磨的人！臉頰一陣溫熱，顧雲羨這才發覺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覺中流淚了。&ldo;你怎麼了？&rdo;她滿眼是淚，一瞬不瞬地瞪著他，說話的語氣卻好像在逼供一個罪大惡極的囚犯。皇帝笑得雲淡風輕，&ldo;沒人告訴你嗎？呂川沒說？&rdo;&ldo;我想聽你自己說。&rdo;他想了想，無奈地聳聳肩，&ldo;沒什麼。朕生了一場病，就成這樣了。&rdo;&ldo;什麼病？很難治嗎？&rdo;&ldo;恩，很難治。御醫們想了很多辦法，但通通沒有用。&rdo;他平靜的態度終於將她擊倒。雙腿一軟，她跪倒在地上。雙手撐著翠綠的糙坪，她看著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控制不住心頭鋪天蓋地的恐慌。&ldo;你什麼時候知道的？&rdo;她喃喃道，&ldo;你把我趕走……是因為這個？&rdo;因為不想讓她難過，所以才會瞞著她，甚至假裝絕情地把她送出宮？說這話時，她面色慘白、眼神驚懼，卻又隱隱有著期待。他凝視著她的神情許久，淡淡一笑，&ldo;你想太多了。朕將你送走，不是因為你以為的那些原因。而是，朕不想在所剩不多的時間裡還要見到你，徒增煩惱。&rdo;她嘴唇發顫，&ldo;我不信。&rdo;&ldo;你不信？&rdo;他挑眉，&ldo;你為何不信？&rdo;&ldo;我聽說，你在我離宮期間，發落了惠妃和瑾婕妤……&rdo;他&ldo;恩&rdo;了一聲，&ldo;是，但朕不是為了你做的。這兩人包藏禍心，早不該留著了。從前朕不動手，一是那時候朕還可以壓制住她們，二是因為她們的父親對朕還有用處。如今，不需要了……&rdo;說完這話，見她還是一味搖頭，他有些無奈地嘆口氣，&ldo;你究竟憑什麼認為朕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呢？&rdo;他看著她，黑沉的眼眸裡滿是淡靜悠遠的神采，相識這麼多年，顧雲羨從來沒見過他這般平和的樣子，&ldo;不錯，朕從前是很喜歡你，可是除夕那夜的事讓我寒心了。朕送你走，固然是為了給沈氏她們設套，可更重要的，也是因為朕不想再見到你了。&ldo;朕時日無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朝中居心不良的小人得拔除，後宮裡不安分的也得快些發落了。唯有如此，阿桓才能放心地坐穩他的江山。&ldo;而這些，都比你重要太多……&rdo;他的話讓她眼神一黯，視線下垂，卻忽然看到他袖中一點璀璨的金色。她幾步走近，一把抓過他的右手。他還想掙扎，可病痛的折磨已經讓他使不出更多的力氣。&ldo;這是……我的金釵？&rdo;她怔怔地看著他手中捏著的赤金髮釵，適才他一直把手藏在袖中，她竟沒有發覺，&ldo;你留著它？&rdo;那一晚，他們在含章殿那張貴妃榻上相擁而臥，他慢慢抽出她髮間的金釵，任由她的烏髮垂下，鋪滿他的掌心。第二天一早理妝時她沒有看到這枚金釵，還當是丟到哪裡去了，誰知，竟在他這裡……他的視線也順著看到那枚金釵，眼神變得複雜。&ldo;你明明留著我的東西，此刻卻說這些絕情的話做什麼？&rdo;她眼中忽然湧出淚來，滿心的悲涼和絕望幾乎要將她擊倒，&ldo;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瞞著我？&rdo;他仍是沉默，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哀哀喚道：&ldo;存卿……&rdo;就是這兩個字，讓他卸下一切偽裝，心軟得一塌糊塗。凝視著她細長的眉眼，他輕聲道：&ldo;告訴你做什麼呢？你又不是大夫，知道了只能跟著難過。&ldo;況且，我也不希望你在這種時候陪在我身邊。&ldo;我還記得，麟慶二十七年父皇病重，我入宮侍疾，親眼看到病痛將他從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折磨得形銷骨立。那時候我就在想，哪一天我離開的時候一定不要這麼難看。至少，不要讓我喜歡人見著我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