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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爺爺嘆了口氣，&ldo;這孩子，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rdo;他猛吸了一口旱菸，聲音壓得更低，&ldo;小沈，我同你講個故事。就是個故事，我估計這麼一說，你也就姑且這麼一聽。別當真，也別跟其他人說。&rdo;沈自酌頓了頓，&ldo;您說。&rdo;過了許久，譚爺爺蒼老疲憊的聲音才復又響起來，&ldo;以前，咱們村了有個十分漂亮的姑娘。多漂亮呢？有一次她在割麥子，有個傻小子走在路上，光顧著看她不看路，結果一下栽了水田裡。方圓十年，但凡年輕一點的男人，都想娶她回去當老婆。這姑娘也是命不好，有天夜裡，被人拿麻袋一套，拖進玉米地裡……&rdo;譚爺爺頓了一下，方接著說，&ldo;姑娘也不敢聲張，後來懷孕了，就要顯出來的時候，被上回那個掉進水田裡的小夥子給發現了。小夥子仗義挺身，慫恿著自己父親上門去提親。姑娘的爹自然高興得很，生怕姑娘肚子一大就懷了名聲。如今既有人肯主動娶，也不要聘禮，當場答應。可結婚五個月就生孩子，大家自然會議論。小夥子倒是仗義，說是自己跟姑娘私定終身了。可仍有流言傳出，說是姑娘自己不檢點，跟別的人弄出了人命，找個愣頭青來背鍋……傳得人越來越多，小夥子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也漸漸疑心是不是自己當了冤大頭。每回只要看見姑娘跟別的男人說話，他就渾身不舒服。後來他有次喝醉了酒，回來沒看到姑娘人。在冷風中等了半個鐘頭，看見她與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地打著火把回來了。他氣得抄起扁擔就要上去打人，被那男人攔住。他便越發肯定自己老婆跟別人的男人不清不楚，以後只要一不高興，就將氣往姑娘身上撒。姑娘顧念他當日的恩情，忍了很多年，又給他生了個兒子。有一次，長輩不在，小夥子差點失手將姑娘打死，姑娘開始萌生離婚的念頭。小夥子自然不答應，姑娘提一次他打一次。後來，姑娘終於忍不下去了，挑了個家裡人都不在的日子，一個人靜悄悄地走了。&rdo;譚爺爺一袋煙抽完了，這故事也講完，他將菸袋擱在茶几上，問沈自酌：&ldo;聽懂了嗎？&rdo;沈自酌沒作聲。&ldo;聽懂了就行。小沈，你是個明白人，所以我敢跟你說。&rdo;譚爺爺長嘆一口氣，&ldo;我這不成器的兒子，根子上已經爛了，怪不得別人。好歹還有譚吉，我譚家也算後繼有人。所以，這事兒你別為難，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說句不好聽的，關進去也好啊……省得讓無辜的人跟著受罪。&rdo;兩人在黑暗裡靜坐了片刻，各自回房休息了。沈自酌動作很靜，卻仍是吵到了譚如意。她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沈自酌沒聽清，只輕輕將她擁入懷裡，輕聲說：&ldo;沒事兒，睡吧。&rdo;他下頷抵在她頭頂，嗅著她髮絲上的清香，睜著眼睛，許久沒動。☆、 濡沫（04）譚如意打算再多留一些時日，然而譚爺爺卻讓她趕緊去市裡做個檢查。譚如意拗不過，只好答應下來。臨走又安撫譚爺爺，說是譚衛國的事，一定盡心處理。下了車等電梯，竟恰巧碰到從樓上下來的夏嵐。夏嵐面露驚喜，拉住她的手連聲道賀，譚如意卻是心事沉沉，勉強笑了一下，&ldo;譚吉告訴你的？&rdo;夏嵐一愣。譚如意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出來，淡淡笑了笑說：&ldo;我先上去休息啦，有空一起吃飯。&rdo;進電梯以後，沈自酌看著她，&ldo;你跟夏嵐吵架了？&rdo;譚如意神色懨懨，同沈自酌講了自己的推斷。沈自酌沉吟片刻，&ldo;我建議你還是直接去問夏嵐。&rdo;&ldo;怎麼問？&rdo;譚如意嘆了口氣，抬眼看著沈自酌，&ldo;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一直盼望夏嵐再找個好男人，可一旦這個人是譚吉，我就有點接受不了。&rdo;沈自酌將她手握住，&ldo;你的擔心沒問題，但還是應該找兩人問清楚。六歲的差距不小了，真要在一起，需要克服的事情太多。&rdo;&ldo;我擔心譚吉，也擔心夏嵐。尤其是夏嵐，本來就離過一次婚，真要再找，也應該選擇穩妥一點的物件。我知道譚吉踏實可靠，但畢竟還太年輕……&rdo;她頓了頓，聲音略有些低落，&ldo;他們兩個，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受傷。&rdo;&ldo;你既然當夏嵐是好朋友，譚吉又是你親人，這種時候就該開誠佈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