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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解釋完，也不看陸岐然表情，接著往下說，聲音漸漸帶了幾分冷硬，&ldo;既然是稀裡糊塗來的，也就這麼稀裡糊塗去吧。也好，反正是名不正言不順。我這人有時候特別固執，自己不去輕易嘗試一回絕不輕言放棄。小時候有次跟堂哥出去玩，看他從山上一個斜坡上往下跑，我覺得好玩，也想學他。他不讓，說我不會控制力度。後來我一個人偷偷去了那山上，順著坡往下跑。跑到一半我便發現不對‐‐剎不住自己的腳步。最後我撞上塊石頭，才停了下來。&rdo;她伸手指了指頭頂，&ldo;頭給石頭撞破了，去醫院fèng了三針。要問我後不後悔，肯定是後悔的。但如果不試，我永遠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滋味。&rdo;程如墨抬頭看著陸岐然，&ldo;你不是想問我圖你什麼嗎？那我現在就告訴你。&rdo; 自食其果（五）&ldo;我爸和我媽剛剛完婚就從瑜城到江城來工作，我在老家讀了兩年小學，三年級轉過來。那時候農民工哪像現在這樣值錢，我爸學過木匠，賺得雖比提灰桶的小工好些，但也只恰恰夠一家三口的花銷。&rdo;程如墨將臉埋進被子裡，聲音隔著布料傳出來，沉悶鈍重，&ldo;所以讀小學那時候，看見別的小姑娘玩什麼我都想要。芭比娃娃，貴點兒的雪糕，特好看的白紗蓬蓬裙，當時流行的揹帶裙……我父母哪懂這些，覺得我能吃飽穿暖就行。後來上了初中，上了高中，身邊的同學換手機，換p3……我沒有一次找家裡開口要過錢。我窮嗎？和那些吃穿都成問題的人比起來，我當然不窮。但吃飽穿暖只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而在這以上的一切，二十歲之前，我基本處於一種極度匱乏的狀態。&rdo;&ldo;別說我虛榮，十幾歲的小姑娘誰不虛榮？只是有人有本錢虛榮，有人只能把這些物質的虛榮用其他途徑發洩出來。好比我強求自己每次語文考試必須是全班第一，我必須比那些只知道穿衣打扮談戀愛的小姑娘學識淵博……所以我特討厭那時候的自己，明明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還使勁裝得清高不凡目下無塵。 後來我上了大學，可以自己賺外快了，也有了些許稿費。&rdo;她將臉從被子裡露出來，直愣愣盯著陸岐然，&ldo;你知道我第一次打工的錢拿來幹了什麼嗎？&rdo;陸岐然沒說話。程如墨緩緩開口，&ldo;我買了個芭比娃娃。&rdo;陸岐然頓時一怔。&ldo;我花了幾乎一年的時間，將童年和青春期時候那些豔羨很久的東西體驗了大半。但是過了那時間那年齡，又因期待太高，所有事情嘗試起來，都像是在吃過期食物，除了一股子防腐劑的味道，再沒有其他。一切都與記憶中截然不同，但我就跟嗑藥上癮的人一樣停不下來，那段時間整個人偏執得幾乎病態。後來我知道了一個詞語，叫做&lso;過度代償&rso;。&rdo;程如墨說得累了，稍稍閉了閉眼，停了下來。這些心情積壓已久，這會兒說出來，心裡竟然股摧枯拉朽般的痛快。過了良久，她復又睜開眼睛，看著陸岐然，聲音極其平靜，&ldo;我從大二開始喜歡你，直到畢業後數年。你就好比當年我在櫥窗外看到的高價巧克力，如今有了機會，我無法壓抑自己去嘗一嘗的衝動。說白了，我對你沒什麼好圖的，所有這一切，我只是為了彌補自己的未完成情節。&rdo;陸岐然緊緊盯著她，許久沒有說話。空間很靜，空氣彷彿帶著重量一般，讓程如墨眉每呼吸一次，便覺得心口又重了幾分，她抬起手臂蓋住了眼睛，覺得累，又覺得疼。不知過了多久，陸岐然聲音響起來，平和的語調，聲音卻有些啞：&ldo;你圖我什麼我都認了，你告訴我，這塊巧克力過沒過期，吃起來什麼滋味？&rdo;程如墨一怔，下一秒手突然叫陸岐然握住。他手勁很大，此刻程如墨讓他攥著，竟有種無處可逃的錯覺，她笑了一聲，&ldo;哪有不過期的巧克力？不過期也早化了幾百年了。你沒吃過融化的巧克力嗎？黏黏糊糊沾一手，噁心死了。&rdo;陸岐然不為所動。程如墨想將他手掙開，試了試沒成功，便由他這麼攥著，繼續說：&ldo;你這人責任感重，我非常清楚。但這事你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上c黃是我自願的，意外懷孕也是我活該。至於孩子流了，反正師出無名……&rdo;&ldo;誰說師出無名，&rdo;陸岐然開口截斷她的話，&ldo;我之所以過來，就是為了跟你商量這事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