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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過一陣，楊靜躺了半小時，又開始反胃。折騰大半宿，身上傷口開始發疼，胃又似整個翻了過來。楊靜精疲力盡，又痛又難受，終於受不了，最後偏著腦袋，小聲地哭了起來。楊啟程一愣，半晌，伸手按著楊靜的肩膀，&ldo;哭什麼。&rdo;楊靜嗚嗚抽泣，並不答話。楊啟程有些煩，但也有些揪心。大掌搭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輕拍，&ldo;麻藥醒了是會這樣，明天就好了。&rdo;楊靜鼻頭通紅，眼淚沒入鬢邊的髮絲裡，額上一層冷汗。楊啟程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拿大拇指腹替她抹眼淚，&ldo;行了行了，別哭了。&rdo;過了一會兒，哭聲漸歇。楊啟程起身將毛巾打溼，&ldo;啪&rdo;一下搭在她臉上，使勁擦了幾下，動作一點不溫柔。楊靜覺得自己面板都要給他搓下來了，小聲抗議，&ldo;輕點。&rdo;&ldo;大半夜不睡，真他媽事真多。&rdo;楊靜笑出來。&ldo;笑屁。&rdo;楊啟程將毛巾晾起來，又拿棉籤給楊靜蘸水擦了擦嘴唇，&ldo;還想不想吐？&rdo;楊靜搖頭。凌晨三點，楊靜終於睡著了。黑暗裡，呼吸沉緩悠長。楊啟程聽著，也合上了眼。第二天，楊靜被准許開始吃流食。然而她食慾不振，一碗稀飯只能喝下一半。楊啟程總不耐煩，卻也沒有哪一次真的撇下她不管。到第四天，醫生給楊靜檢查以後，囑咐她可以開始下地運動了，最好每天上午和下午各走動半個小時。楊靜一動傷口就疼，然而怕腸子真的糾在一起，只得每天咬牙從c黃上爬起來，佝著腰，在楊啟程偶爾的嘲笑中繞著房間和走廊慢慢散步。這天，缸子過來探望，一來就看見楊靜cha著腰，蝸牛似的慢慢挪動。缸子笑問：&ldo;你程哥呢？&rdo;&ldo;病房裡。&rdo;&ldo;你不進去啊，外面冷。&rdo;楊靜苦著臉，&ldo;我還要走二十分鐘，缸子哥你先進去吧。&rdo;缸子推門一看，楊啟程翹腿躺在病c黃，正津津有味地看著小說。&ldo;喲，您擱這兒度假呢。&rdo;楊啟程瞥他一眼。缸子拉了張椅子坐下，&ldo;楊靜還有幾天出院？&rdo;&ldo;三四天。&rdo;&ldo;跟你說的那事，考慮怎麼樣了？那邊要確定名單，你要是不去，他們找別人頂上。&rdo;楊啟程丟下書，從c黃上坐起來，&ldo;我再想想。&rdo;&ldo;怎麼娘們兒一樣磨磨唧唧，去不去。一句話的事。&rdo;楊啟程煩躁，&ldo;明天給你答覆。&rdo;缸子瞅他，往門外努了努嘴，&ldo;不放心？&rdo;楊啟程沒吭聲。&ldo;在學校不會出啥事兒，不還有那個厲老師嗎？&rdo;楊啟程蹙眉，&ldo;關她什麼事。&rdo;缸子笑了，&ldo;她對你有意思，看不出來？楊靜是你妹妹，她肯定會格外照顧。&rdo;楊啟程不以為然。&ldo;反正都是混吃等死，換個混法，即便不成，再不濟還能比現在更差？&rdo;缸子也懶得諄諄教誨了，瞅見櫃子上有盒糙莓，拆開來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個，嚼兩下，搖頭，&ldo;不好吃，你買的？&rdo;&ldo;三十塊一斤，我買得起？&rdo;缸子笑了，&ldo;哦，上回那小子買的？對楊靜很上心嘛。&rdo;正說著話，楊靜推門進來。缸子一看時間，差不多得去吃晚飯了，便問楊啟程:&ldo;出去吃飯？&rdo;楊啟程起身，&ldo;去。&rdo;看了看楊靜，&ldo;想吃什麼？&rdo;&ldo;隨便。&rdo;&ldo;哪有隨便賣。&rdo;楊啟程白她一眼，披上外套，和缸子一道出門。楊靜躺在c黃上看了半本書，楊啟程拎著飯菜回來了。有菜有湯有粥，特意避開了發物。楊靜把飯盒一一開啟，坐在c黃沿上。她喝了小半碗湯，抬頭看向楊啟程，小心翼翼徵詢：&ldo;程哥，一會兒能不能陪我到樓下走一會兒，樓裡空氣悶。&rdo;楊啟程看她，&ldo;你能走？&rdo;&ldo;我慢點，可以的。&rdo;十一月的夜晚，風已有些料峭。楊靜病號服外套了一件外套，腳下穿著棉拖鞋。她剛剛吃飽飯，身上很暖和，並不覺得冷。楊啟程腳步放得很緩，然而即便這樣，楊靜仍是比他慢，兩人隔了三四步的距離。空氣中有股枯葉和冷霜的蕭索氣息，燈光下，從嘴裡撥出的氣體變成小團小團的白霧。他們從住院部走到了前面的門診大樓，大樓旁有個寬敞的糙地。楊啟程抬頭看了看，糙地旁錯落支著幾個木凳，&ldo;坐不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