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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哪兒都能苦中作樂的性格。壽星總算注意到她這個落單的羔羊，搬了張高腳凳往她身旁一坐，&ldo;學姐。&rdo;他酒可能喝多了，上臉，耳朵都透著紅。頭埋下去，枕著手臂。蘇南愣了下，&ldo;喝醉了？&rdo;江鳴謙搖搖頭，過會兒，從臂間抬起頭，望著蘇南笑了一聲，&ldo;吃點你的沙拉。&rdo;蘇南遞過叉子。江鳴謙卻將她手一捉，叉了點兒生菜，就著她的手，就這樣喂進嘴裡。覺察出蘇南有點抽手的意思，但卻用了點兒力，沒讓她成功。蘇南尷尬，但大部分不是因為江鳴謙的動作，而是因為對面的注視。隔著三四米的吧檯椅上，慵懶放鬆地坐著。白襯衫袖子挽上去，手指捏著酒杯，旋轉的燈光照得他神情不明朗，但就能覺出點兒看戲的意思。蘇南真沒發現陳知遇什麼時候到的。興許早就在那兒了。江鳴謙吃完沙拉，心滿意足地跳下凳子走了。蘇南捏著叉子，進退不是。片刻，她看見對面要笑不笑地，衝她勾了勾手。沙拉碗立時就端不住了，覺得沉，還燙手。躊躇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把叉子一丟，滑下高腳凳，走過去。她今天上半身穿了件有點兒復古樣式的襯衫，下半身是條深綠色的高腰齊踝的絨裙。頭髮披下來，臉上化了點兒妝，很淡，唇上抹的唇彩也快給吃沒了，也是很淡的粉色。以前沒看她這樣穿過。在學校裡，她總是襯衫牛仔，一件藏青色和一件薑黃色牛角扣大衣換著穿。學生氣很足，換言之也很不打眼。陳知遇沒忍住的，多看了兩眼。蘇南硬著頭皮，&ldo;陳老師。&rdo;陳知遇指一指旁邊的椅子。蘇南稍微把裙子一裹，坐上去。&ldo;喝什麼？&rdo;蘇南抬頭去看後面掛著的餐牌。&ldo;給她來杯可樂。&rdo;陳知遇擅自做了決定。蘇南一頓，&ldo;……我成年了。&rdo;陳知遇眼裡帶著點兒笑，&ldo;能喝嗎？&rdo;說不準，只團建的時候喝過，啤酒兩瓶沒多大問題，再多就上頭。她小聲說：&ldo;一杯啤酒。&rdo;吧檯燈光照得酒液晶瑩剔透，蘇南晃了下杯子，看著冰塊露出來又沉下去。&ldo;你男朋友？&rdo;蘇南抬了抬眼。今天的陳知遇有點不一樣，可能是在校外。這三週，她照例上課，給陳知遇做資料整理，時不時被抓去做&ldo;excel培訓&rdo;、&ldo;資料庫培訓&rdo;、&ldo;spss培訓&rdo;……大學生糊里糊塗考過了的機率統計，被迫又得上一遍，簡直苦不堪言。到後來，都有點兒懷疑陳知遇是不是故意的。但相處次數多了，她那根時時緊繃的弦慢慢鬆弛。陳知遇不是那麼難伺候，他就是嘴上不饒人，遇到真正做得不如意的地方，卻很耐心幫她糾正。不管她樂意不樂意，的確學到了不少東西。他今天有點懶。連刺她幾句都不樂意的懶。&ldo;不是……師門的學弟，上回跟車一起去過s市……&rdo;陳知遇打斷她，&ldo;不記得。&rdo;蘇南緘口，低頭抿了口啤酒。陳知遇目光移到她臉上，&ldo;你開題怎麼樣了？&rdo;&ldo;週三開題答辯，過了。&rdo;&ldo;什麼時候交初稿？&rdo;&ldo;明天……哦，後年二月。&rdo;&ldo;一年時間。&rdo;&ldo;研三上還得實習。&rdo;&ldo;讀博嗎？&rdo;蘇南搖頭。陳知遇笑了聲，&ldo;你要是讀博，可以考去崇大。&rdo;再給他當學生？那她可受不了。他像是覺得熱，把襯衫釦子又解了一顆。兩人都靜坐著，他這動作就格外顯眼。目光沒忍住跟過去，瞧見他露出來的一截鎖骨，燙眼似的，趕緊別開了目光。平心而論，要不是陳知遇是她的老師，要不是脾氣又這麼差，她很能悅然欣賞他這幅皮囊。沒見過男人生這樣白的，五官又挑不出錯，總讓她想到《莫里斯情人》裡的休&iddot;格蘭特，笑起來尤其，肆意輕佻。她早覺得陳知遇身上有點兒浪蕩的氣質，果然是因為在學校時，全讓一副嚴肅正經的著裝給遮蓋住了。學校裡女生全瞎了眼，拿他當科林&iddot;費斯來崇拜‐‐他即便是科林&iddot;費斯，那也是《傲慢與偏見》裡出水的科林&iddot;費斯，《單身男子》裡招惹男妓的科林&iddot;費斯。